第六十五章 最后的犹豫
看着气势汹汹的鲁哥等人涌进大门,吴明学心中已经猜到来者不善,他们定是来拉自己去游戏厅的,终极目的无非是想要到凯瑟琳的联系方式。
吴明学心中暗道:“这件事跟岭下屋场的人无关,得先把他们支走才好。”
他把辣条派发给张辉张鲲等人之后,装作若无其事地微笑道:“来生意了,我该忙了,你们先回去吧,别坏了你们屋场的规矩。”
张辉大大咧咧地笑道:“好嘞,那我们就不妨碍你们做生意了。”
张鲲这会儿仿佛看出了哪里不太对劲,因为鲁哥等人都是一脸凶相,而且两手空空,一点都不像是来卖破烂的样子。
不过既然吴明学亲自开了口,他只觉得没有必要再追问,毕竟人人心里有杆秤,想必吴明学更清楚具体情况。
再加上得赶回去蹲马步,这可是最近比上学更重要的事情。
但是当他走在回去的路上,细细一想,又感到心里难安,万一那伙人是来找茬的,自己就这样走了,岂不是太不讲义气了。
张鲲于是把心中疑惑跟张辉诉说了一番,张辉浑不在意地说:“张鲲,你是不是想多了?没看见刚才吴明学轻松的表情吗?肯定不是你说的那样,别太担心人家了,还是赶紧回去蹲马步吧,不然迟到了,泉爷可是要给脸色看的。”
“可能是我想多了吧!”张鲲无奈地说,“不过……”
“别不过了!”张辉打趣儿说,“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先,大不了晚上我们偷跑出来一趟,省得你担心挂虑。”
“行吧!”张鲲舒然一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然而张鲲并没有想错,吴明学仍在家里跟鲁哥等人周旋,一个显而易见的借口便是夏国雄还待在教室里罚抄练习册,他一个人去了也不管用。
只听鲁哥立即吩咐两个小弟去了一趟学校,以证实吴明学所言非虚,而自己则像个大老爷般坐在一把椅子上,悠闲地抽着烟,看住吴明学,别让他跑了。
熊小宝把吴明学拉到一边,悄声询问着如何应对,吴明学镇定地说:“实在不行,跟他去就是了,反正夏国雄不一定能赢得了我。即便输了,我也已经想好对策了。”
他随即捂住熊小宝的耳朵,悄声说了一些话,熊小宝才放下心来,跟吴明学说明自己先去蹲马步,一结束就会过来找他。
自从熊小宝走后,只剩下矮小无助的吴明学,鲁哥更加得意地翘起二郎腿来,抽烟的姿势陡然变得更加嚣张。
没多久,他的两个小弟回来报信,事实果然如吴明学所说,鲁哥“嗯”了一声,又命他们俩在教室门口守候,等夏国雄等人一抄完练习册,就把他直接带到游戏厅去。
而他自己,已经迫不及待地催促吴明学立即前往了,吴明学戆戆地笑道:“鲁哥,我这还得守店铺,要不再等等?”
“这算哪门子店铺?”鲁哥轻蔑地说,“识相的自己走,要是我们动起手来,可就不好看了。”
“鲁哥,”吴明学笑道,“这收破烂也勉强算得上店铺吧,我把话说到前头,如果您有破烂要卖,我跟你一个优惠价。”
“哦?”鲁哥好奇地问,“哪些东西算是破烂啊?”
吴明学详细介绍了一番,鲁哥听后不免惋惜:“嗨,我以前都把报纸直接扔掉的,没想到还能拿到你这里卖钱。”
吴明学自我检讨道:“这都怪我,没有把广告打响来,搞得像您这样的大人物都不知道,不然您可以多出买两包烟的钱来,总比白白扔掉划算。”
“这个倒是。”鲁哥听到这般恭维的话,脸色露出一丝喜色,不过随即又皱起眉来,问道,“不过,让我提着废纸旧书过来,总觉得怪怪的。”
吴明学当然知道他是怕丢人,自己曾经又何尝没有这种心态,便豪爽地答应道:“鲁哥,您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我正准备说,只要是您卖,我就上门去取,当面结账,免得您跑一趟。”
“哦,哈哈……这个主意不错。”鲁哥高兴地笑道,“改天我给你个信,我那儿有好多呢。”
“别改天了,择日不如撞日。”吴明学顺水推舟道,“趁现在没生意,夏国雄又还在学校里,咱们现在就去怎么样?”
“现在?”鲁哥挠了挠头,面露难色道,“距离倒是近,可是怎么跟小武哥交代呢?”
说这话时,他故意向一圈小弟递去了眼色,众小弟纷纷表态同意现在就去,小武哥那边不急这一时。
鲁哥满意地笑了笑,拍了下大腿便站了起来,领着众人走向了新街。
吴明学拿好了零钱和杆秤,把“暂停营业”的招纸搁在门口,美滋滋地跟在他们身后,一边跟鲁哥闲聊起横河镇的风土人情来。
鲁哥惊讶道:“哟呵,你懂得还不少嘞,看来是块做生意的好材料。”
吴明学谦虚地说:“嗨,您就别夸我了,这都是跟我小煌哥学的。”
“吴明煌!”鲁哥脸色一沉,呢喃道,“对了,他是你堂哥。”
“嗯,怎么了?”吴明学故意拉大声线问,一边不住地往吴文中的店铺望了又望。
鲁哥并没有回答,而是带他们走进了财政所,上了楼梯吴明学才知道,原来无巧不成书,鲁哥正是财政所老刘的前妻所生的长子刘怀鲁,这让吴明学不禁疑惑:“原来老刘有两个儿子!”
站在走廊上抽烟的老刘一眼就认出了吴明学,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没好脸色地问:“臭小子,你来干嘛?”
“刘叔,我是来收破烂的。”吴明学悄悄指着刘怀鲁说。
老刘气呼呼地说:“谁跟你说话?我问的就是他。”
吴明学大感诧异,难怪刘怀鲁见到老刘的面,也没喊他一声“爸”,合着他们父子之间有矛盾?
看着老刘的肥胖体型,再对比下刘怀鲁的瘦削身材,老刘这是把肉都给自己吃了啊?有这样养儿子的吗?吴明学猜测自己应该所料没错。
待听得刘怀鲁的回话,吴明学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只听刘怀鲁直呼其名道:“老刘,别废话,把屋里的报纸都拿出来,我要统统卖掉。”
“什么?”老刘厉声骂道,“你还嫌不够败家吗?又想弄出什么幺蛾子?”
“不给?那我自己找了。”刘怀鲁不留情面地说,话音刚落,已经迈进了家门。
老刘慌慌地把才抽一半的烟往地上一砸,紧跟了进去,随即便传来父子互怼的噪音。
吴明学悄声问众小弟道:“他们向来都是这样的吗?”
众小弟都没回答,但是沉默已经道明了答案。
吴明学于是不再追问,而是探头向房里张望了一眼,不巧被小刘看见,他兴冲冲地跑过来问:“哥哥,你能不能讲故事给我听?”
“哟,这小子还记得那事。”吴明学暗自心道,蹲身点头道:“当然可以,不过你能不能先答应我一件事呢?”
“什么事?”小刘瞪眼道,“只要我能做到,我就答应你。”
吴明学指着房里说:“你能不能不然你哥哥跟你爸爸吵架呢?”
“他不是我哥哥。”小刘想也没想地答道。
“不是?”吴明学疑惑道,“那他是你什么?”
“他是我鲁哥哥,”小刘认真地说,“我是独生子,没有亲哥哥的。”
“哦,这样啊!”吴明学霎时明白,老刘这偏心偏得也太离谱了吧!
估计老刘在平时教育小刘的时候,就从来没提过他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而所里的人为了顾及老刘的面子或者呵护小刘幼小的心灵,也便跟着告诉他,老刘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
可是纸包不住火,等小刘长大了,得知这残酷的真相,会做何感想呢?
当然吴明学没有想做教育家的打算,转换了话题,问道:“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你能告诉我吗?”
“我叫刘怀苏,爸爸说是苏州的苏。”小刘倒是懂得礼尚往来地道理,又问吴明学:“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吴明学,明天的明,学校的学。”吴明学耐心地介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