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艰难的抉择

年馨瑶已经万分疲惫，大量流失的血液令她神智有些涣散，几乎听不清稳婆说的话。她的眼前也是模糊一片，只觉得人影憧憧，却看不清楚她们是谁。她不停地告诉自己要坚持，要坚持住，不能昏过去，可是越来越浓郁的困倦向她袭来，她已经无力抵抗。

忽然间，她听见了胤禛的声音，那个声音不复往日的冷静，充满了急切与悲痛。

一定是她听错了，胤禛怎么会来，他应该在朝堂之上处理政事，他们也不会让他进入这血污之地。

可是，那声音唤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在她耳边回响，声音也是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她忽然就清醒了，困倦被击破，疼痛瞬间布满全身。

“啊！”她尖叫着，将嘴里咬着的布条吐了出去。

“瑶儿，瑶儿你不会有事的，你不能睡。”

她终于瞧见了，胤禛正抱着她，紧紧握着她的手不住得颤抖，满脸焦急。

太医不敢承担这么大的责任，还是偷偷派了手下的小太监去向已经晋升为太监总管的高无庸报信。但是胤禛正在书房与十三阿哥商议政事，听见门外高无庸的惊叫声，便唤他进来询问。高无庸不敢隐瞒，忙将年馨瑶难产之事告诉了胤禛，急得他当即扔下手中的事情，向后宫疾行而去。

在产房门口，被乌喇那拉舒兰等人劝了下来，却因为稳婆一声急促地呐喊，顿时不管不顾的冲了进去。

“主子，主子没气了。”

年馨瑶当时陷入昏迷，一口气没提上来，呼吸全无，就如同死了一般。好在那不过是一时闭气而已，在施救下，又恢复了气息。

胤禛搂着她，心里忽然觉得害怕。

这些日子，他也一直在问自己，继任这个皇帝到底对不对，为何无人支持，就连自己的母亲也不肯承认。现在年馨瑶又出了意外，难道是老天在警告他，他压根就没有做皇帝的命？

不，他是先帝钦定的继任者，是九五之尊，天潢贵胃，只要有他在，年馨瑶一定会没事的。

果然，年馨瑶很快醒了过来，看着他直流泪。

“皇上……”

胤禛搂着她，满怀柔情的吻落在她的额头上，轻言宽慰道：“放轻松，孩子就快生下来了，再用点力。”

年馨瑶已经很累很累，但就因为他这句话，又充满了力量。

产婆喂了她一些参汤，教她调整呼吸，等待下一波的腹痛，再用足力气，将孩子一鼓作气生下来。

“别怕，我在这里陪着你。”胤禛没有用朕这个自称，他觉得他还是从前王府里的那个他，深爱着年馨瑶的那个他。

新一波腹痛很快来临，年馨瑶嘴里又咬住了那块布条，双手死死扯住被子，开始用力。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生产了，可没有哪一次会像现在这样痛苦。她努力地想要将孩子生下来，却感觉体内的五脏六腑都要随着这个孩子一起来到这个世间。

忽然，疼痛加剧，她的呼吸渐渐有些跟不上，再一次瘫倒在胤禛怀中，毫无知觉。

“太医，快想想办法！”

“禀告皇上，孩子在年主子腹内时间太长只怕有危险，若再不拿定主意，只怕年主子也会受到牵连。臣斗胆问一句皇上，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太医哆嗦着，拼死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胤禛瞧着年馨瑶苍白如纸的面容，满心痛苦。他这一生做过无数次决断，但没有哪一次是像现在这样，令他无法抉择。

“救大人。”过了片刻，胤禛闭上眼，终是将生的希望留给了自己最爱的这个女人。

太医得了命令，忙叫人去配了一碗汤药，里面有非常多的成分是用来打胎的。是的，他必须要喂年馨瑶喝下这碗汤药，让她肚中的孩子失去生命，最终滑出体内。

这一切都是在年馨瑶无知无觉的情况下进行的，若是她还清醒，一定不会同意这样做，一定不会喝下这碗汤药。

所幸，汤药一下肚，很快就发挥了功效。年馨瑶再次从剧烈的疼痛中惊醒，来不及有何反应，便本能的用力，将孩子挤出体内。

生了，年馨瑶终于生下了孩子。那是个小阿哥，也是长得眉清目秀，非常可爱漂亮。刚刚被抱出来时，他竟然还有呼吸，睁着眼茫茫然的望着这个陌生的世界。可惜，没过多久，他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不到一个时辰便停止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