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探究

忆慈却是抬头咬唇紧盯着我。

我凝眉想了想，放弃，笑笑道“倒是好景色，记不记得都好，去走走吧”

“兰姨，不是说您那院的树是您和……是经此山移栽过去的么”却是忆慈小心的问出声，即是害怕又是渴望的表情，楚楚可怜，倒是让人心怜的很。

“哦，可不是，是我和表哥一起搬弄的”我刹时想起来。

春兰几个见我这模样，捂嘴轻笑起来。

忆慈却是眼圈有些泛红的独站一旁，看着此时轻松的我，一丝丝哀怨和悲伤从脸上泛出。

唉，这小丫头，多愁善感的心态，比之我，倒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怕这一生，也要似我一般，折磨在自己的性子里了。我有些黯然的轻轻搂过她，忽略她此时对我的那一丝丝疏远。

江涛难得见我出来散心，不声不响的跟在我们身后，护我们的周全。

春兰和冬香叽叽喳喳，现出小女儿般的活泼，一路走走看看，指指点点，好不乐趣。

我心情开阔的跟在身后，踩在微微湿润的落叶上，在参天大树间慢慢行走，呼吸这难得的清闲空气。

忆慈温顺的陪伴在侧，细心替我看着脚下，以免踩到湿滑的树枝，我回头看看江涛仍然面无表情的跟着，呵，这人，已经是这制度这世俗下的机器了。无奈的转回头。

“侧福晋，过来看，这不就是您和表少爷看中的树么”春兰笑着在一棵小树下站定，朝我挥挥手。

我一看，可不是吗，这树虽说长得都差不多，可唯独这树的叶片宽大，形状成三角菱形，熟悉的一眼便瞧出来了。

忆慈双眼泛光，微微红了脸，朝我笑笑，躬了一下身，快了身形便到了树前，上下仔细打量。

我抚抚额角，扬手笑道“怎么，慈儿，你也中意这树么？”

忆慈满面春光，回头朝我点点头，我头次见她这么直爽，宠爱却又带些微微调皮道“慈儿，那我们也把它挖下山可好，当作兰姨送你的礼物？”

“谢兰姨”这次她倒是毫不犹豫的道了谢。

我呵呵一笑，回头朝那一脸冰冷的江涛一眼，非你莫属的眼色。他看看我们这群女人，嘴角微微抽搐，但还是直直向那小树走去。

眼看他就要使用内力将那树连根拨起，我忙急声阻止“住手！这树移下山可要活的”

那边的忆慈却是被江涛这一动作，给吓的红了眼圈，阻止的双手在我话落时还悬在半中间。

我心想，这小妮子怎地这么喜好这花花草草。

江涛没法，只得踏实劳作，折腾一番，已是半中午了。

一群人却是意犹未尽的走了树林。

江涛扛着小树毫不费力，不瞧他满身的泥土，单看他的表情，倒像是这活儿，根本不关他事一般。

忆慈紧紧跟在江涛身边，满脸的喜悦。

我心情甚为愉快，这一出门，倒是扫去了心头的一些郁结的情绪。

开心的都忘了街头那差点被马踩死那一尴尬事了。

只是对晴儿，总有丝丝叹息，长存心中，怎么也挥不去。

手执花灯，站在人群林立的河边，观赏着人来人往，灯光点点的场面，我不觉露出微微一笑。

夜幕下，人影，灯光交织着祝福和期待的气氛，怕是连天上的神仙此时也探头张望吧。

本不想晚上再出来，一入府，阿玛连同病中的额娘喜笑颜开的告诉我，十四已入西藏，军心大定，一路安排畅通无阻，这才快马加鞭连路高声扬呼这胜况，会心一笑，往后也不用焦虑这胜仗不能及时到耳了。

康熙这一招安定人心之计，让此时的京城元宵佳节，异常的热闹。

今晚的皇宫也定是繁华富贵，灯火通明吧。

每年的佳节，这河边总是围满了人，今天更甚，这河没有变化，连旁边卖花灯的老板也是当年让我拿簪子换莲花船的那个，恍忽中，场景又回那一年中秋。

看当初那小伙子如今成了稳重厚实的中年人，旁边乖巧的候着一个孩童，又不由得感叹这时光匆匆，我对为何一眼就认出他来，甚感意外，十五年了，有些记忆，反而越来越清晰。

他恭敬递给我一个做工精致的花灯，憨厚笑笑，对我双眼的迷离面露疑惑，甚为尴尬的低下头去。

有些时光，让人如小溪般的流逝，回头一看，还是那山，那水，那沟，那声音。

有些时光，如急流的洪水，肆意流窜，一波接一波，早不复原来那景像模样。

转身，入那光溜的大石，默念着心中那份挂念，蹲身放任花灯随波逐流。

河面，河岸灯火相互辉映，一种流向那遥远的寄思，一种深深流入心里。

在双脚麻木前，离开大石，今时今日，哪敢再奢望什么。

已经是走的走，圈禁的圈禁，追逐的追逐。

只怕就剩下我，还记得他们那时的模样吧。

“侧福晋，累着了吧，您走了好些时候了，到这边坐会吧”

我点点头，在一处小摊就地坐了下来。

微微的河风带些冬未的凉意，扑面而来，我轻捶双膝，偏头不离这景，这人，这画一般的温暖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