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街边偶遇
师禾微不可见地蹙了下眉头:“殿下若只把天子之位当作儿戏,那不如一开始就不要争。”
慕襄和师禾对视半晌,气氛有些凝固。
宫女太监们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低垂着眼眸望着地面。
最终还是慕襄先泄了气,他垂下视线,声音很轻:“不争怎么能得到想要的呢。”
师禾问:“殿下想要什么?”
慕襄没有回答,不是不想说,是不知道怎么说。
他想要什么?想要这权势,想要做万万人之上过奢靡的生活……
还想要师禾留在宫中,想要他多看自己两眼,想要他多与自己说说话。
好像这些就够了,但又好像不止如此。
慕襄皱了皱眉,突然就不想再说了,他倏地起身:“明日孤会派些人过来,国师看中谁留下便是。”
这偌大的未央宫,空荡荡的只有师禾一个人。
他是昏了头,竟然连伺候的人都没安排。
慕襄转身便要离开,可刚踏出一半的门槛,又有些别扭的回头:“晚些时候,国师来养心殿用膳吧。”
师禾微微颔首,注意到慕襄的视线几次落在桌案的宣纸上,他道:“待我再落几笔,殿下可以带走。”
慕襄愣了愣,本来已经跨出去的脚步硬生生收了回来。
他看着师禾走到桌案前,起身沾了些墨开始写最后三笔。
慕襄突然出声:“你刚刚……”
“殿下想说什么?”
“……没什么。”
慕襄轻轻摇头,将吐了一半的话收回。
刚刚师禾没有自称本座。
他注视着宣纸上磅礴大气的“襄”字,突然明了师禾写的一定是襄国的襄。
毕竟他一个“鸠占鹊巢”的人,如何能入得了三朝国师的眼?
不过慕襄也没什么恼意,他倒是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
刚刚他话说一半收了回来,师禾的眉头皱了皱。
师禾难得有这样显眼的神色反应,慕襄猜测着,师禾应是不喜别人话说一半藏一半。
两人等了一会儿,宣纸上的墨迹干涸后,师禾将其卷起,递给慕襄。
后面再无言语。
尚喜跟在慕襄身后走了好长一段路,突然闻见自家主子问:“对于孤让国师住进这未央宫,你怎么想?”
尚喜思忖片刻,留有余地道:“殿下或是想让国师大人妥协……”
慕襄停下脚步,问:“妥协什么?”
“这……”
尚喜不敢再多说,连忙跪俯着:“殿下行事缜密,奴才不敢妄言。”
“你是觉得,我在羞辱他?”
慕襄回过头来,若有所思,“毕竟堂堂三朝国师,如今却被禁锢在一个女人住的宫殿里……”
尚喜浑身一抖:“殿下所行定有殿下的道理,奴才……”
“行了,起来吧。”慕襄漠然地看了他一眼,迈开脚步。
他给自己找了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国师府威信日渐壮大,逐渐有压倒皇权的趋势,若再不打压,不消几时,襄国怕是就不姓慕了。”
尚喜恍然大悟:“殿下圣明。”
圣明的殿下自己却满心空荡,不明白自己把师禾锢在未央宫的意义何在。
他说的那番话倒也有理,国师府的民心本就隐隐有着压倒皇权的趋势,但因为太子慕钰之前在民间的影响力为皇权扳回了几局。
可天下谁人不知,慕钰是国师的学生?
长久以往,国师府在百姓心中的威信迟早要压于皇室,这不算好事。
可国师府的主人是师禾。
慕襄刚刚的那番话也只能骗骗别人了,他自己清楚,师禾若对帝位感兴趣,他的父皇慕淮河当年怕是根本没有登基的机会。
“这幅字给孤装裱……谁!”
慕襄话说到一半,耳边微动,听到了一丝细微的风声。
可避让的动作到底是晚了一部,他黑金的袖袍被割开了极长的一道口子,伤口处跟刺痛得有些灼人。
他捂着手臂脸色冰冷地看着被暗卫制住的刺客:“光天化日来皇城行刺,好大的胆子。”
暗卫摘下刺客的面罩,慕襄脸色阴郁地看着他:“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