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我不想做皇后了(46)
“还不知道有没有人,已经有人去喊老师和校医了。”
姜霁北松开她,挤到人群的最前面。
电梯门紧紧闭着,散发着冷锐的金属光泽。
他盯着门,心脏疯狂跳动起来。
不,不会的……
姜霁北站在人群中,看着老师们和维修员匆匆赶来,撬开电梯门。
自然老师先被抬了出来。
他躺在担架上,上半身不停地抽搐着,下半身却纹丝不动。
身旁传来学生们倒抽冷气的声音。
随后,池闲也被抬了出来。
看到池闲的那一刻,姜霁北发现自己可能错了。
这几天来发生的怪事历历在目,他本以为池闲有着惊人的自愈能力。
可现在,池闲躺在担架上,脸上淌着血,一条腿也折成了不自然的弧度,一看就是受到了不小的撞击。
“喂!不要靠近!”
姜霁北不顾维持秩序的老师的呵斥,冲向了池闲:“阿闲!”
听到一旁传来的动静,躺在担架上的池闲偏过头。
看到被两个老师死死拽住的姜霁北,他苍白着脸,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没事,我不会死的。阿霁,你别担心。”
“我知道,我知道……”姜霁北死死地盯着池闲的额头。
池闲的额头呈现出不自然的平坦,不断涌出的血液盖住了伤口,把担架上的软垫浸红了大半。
医护人员跟在他的身边,压着他的动脉试图止血。
救护车的警笛尖鸣,载着池闲和自然科老师冲出了校门。
直到消失在姜霁北的视野里,池闲的外表看起来都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
和之前不一样。
还没离校的学生聚集过来,被保安队引导疏散,见救护车离开,拦住姜霁北的老师也松了手,让他尽快回家。
姜霁北离开的时候,听到部分老师的讨论声。
“通知了家长,应该已经过去了。”
“电梯从来没有……”
“应该是脊椎断了,救回来也是下半身瘫痪……”
“对,那学生也是,太惨了……”
救护车的警报声越来越远,姜霁北一咬牙,追了上去。
片区医院离他们学校不远,从学校后门离开后右拐,约一千五百米的位置,片区医院的门诊部矗立在马路边。
姜霁北和家里人打了个电话,匆匆赶到手术室的门口。
门外的长椅上坐着各种各样的人,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地焦急和忧愁。
手术室大门紧闭,医师从里面推门而出,姜霁北看到门后的手术室上方,“手术中”三个字散发出正红色的光芒。
医师见过的伤者数不胜数,此时神情自然。
姜霁北站在外面观察了一会儿。
和预想中的不一样,手术室中没有任何骚动。
脑海里反复闪烁着池闲从血肉重塑成人的画面,他在心中盘算,如果池闲在医护人员面前展现出这样的异能,那手术室里早就混乱不堪了。
这时,一个护士拿着单子在走廊里呼唤:“池闲的家属到了对吧?池闲的家属在吗?”
“来了。”一个年轻男性的声音响起。
听到这个声音,姜霁北猛地一回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年轻男人的模样与池闲有近八成的相似,但眉眼间满是戾气,仿佛把不得志写在脸上似的。
他脸颊两侧的肌肉死僵地往下垂,嘴角也像挂了个秤砣,不说话的时候,上唇与嘴角仿佛被削尖了,看上去尖酸刻薄得很。
姜霁北一眼就认出,这人是池闲的哥哥,池一鸣。
在还没变回初中生的时候,二十六岁的他跑到池闲家找人,因为提了池家的儿子,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想到这里,姜霁北的心头蓦地一跳。
如果按邻居阿婆的说法,差不多这个时间点,池一鸣就要死了。
池一鸣倒是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他一脸不耐烦地听完护士讲话,点了几个他自己都不知道在点什么的头,便走到长椅上坐下,双手交叉,捂住了下半张脸。
有的人会在痛苦的时候掩饰自己的情绪,遮挡也好,躲藏也好,即使是悲痛欲绝的重病患者家属,也有默默扭过头和自己跑到消防通道抽烟的类型。
可池一鸣不是这样。
他捂住自己下半张脸的时候,姜霁北从他的指缝中看见,他使劲地压着嘴角,嘴角却一直往上翘。
在姜霁北盯着池一鸣的时候,池一鸣也发现了他。
作为池闲的哥哥,池一鸣自然记得姜霁北。
他先是眉头一皱,眼睛不由自主地往上翻,随后闭上眼深呼吸了几口气,睁开眼时,眼珠子终于回到了正常的地方。
姜霁北眯了眯眼,还是对他露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
“我记得你,你是那谁……池闲的少爷朋友?”池一鸣把挡着半边脸的手放下来,嘴角又回到了挂着秤砣的状态,“你来这里干吗?”
姜霁北感受到池一鸣对他的不耐烦:“我来看看池闲。”
“又没死,手术,住两天院就回家了,有什么好看的?”池一鸣对自己尚在手术室的弟弟也没有什么好语气。
姜霁北挂着和气的笑容,点了点头,不再接话,只是默默地在等候区里站着。
他对池闲的哥哥印象甚少,回忆中也只有几面之缘。
但池一鸣不喜欢池闲,这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事情。
因为姜霁北和池闲是好朋友,池一鸣恨屋及乌,即使是几面之缘的几面里,姜霁北也没见过他的好脸色。
对池一鸣的这般态度,他心中早有预料。
见姜霁北不答话,池一鸣张了张口,话语还没出口,兜里的电话出来搅了局。
“喂,妈。”他拿起手机,贴到耳边,“我到了……啊,他们说没什么事……不就断了点骨头,至于要我过来吗?我有约,好不容易请的假,要来照顾这个……”
姜霁北听明白了,池一鸣能够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他正巧请假从外地的大学回来了。
池一鸣没有开免提,但电话那头的音量极大,姜霁北站在一米开外,也把电话里池母的咆哮听得一清二楚。
“我和你爸都忙,你不照顾谁照顾?!他成绩好,你照顾他一点怎么了?咱家出息就看他了!你看看你,上的什么大学,读不读不都一样吗——”
看着池一鸣扭曲的脸庞,姜霁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池一鸣讨厌池闲,大半的缘由来自于这个家庭。
池闲能与姜霁北一个学校一个班,本钱就是他极好的成绩。
池父池母觉得小儿子去了富贵处,能与权贵子女交朋友,自然是扬眉吐气。
再一扭头,看见大儿子成绩平平,必然忍不住批判一番。
“他能做到,你怎么就做不到”这种话,想来池一鸣是没少听的。
“哦!那我不用读了,全让他光宗耀祖去?他都残废了!”池一鸣的声音陡然增大,“最后不还是靠我吗?”
池一鸣愤怒地瞪着双眼,眼角暴出血丝,眼下的面部肌肉不由自主地颤抖,狰狞中带着窃喜,满是止不住的幸灾乐祸。
等候区里的人听到这动静,纷纷投来探究的目光。
当哥的这副狂暴模样可从没在自己记忆中出现过,姜霁北偏着头,静静地观察着对方。
池一鸣像被压久了的干枯海绵,终于等到池闲出事,好像得了水,可悲又可恨地迅速膨胀起来。
电话那头的池母也在火上浇油地发疯:“他的脑子你有吗?你能有出息?你也别回学校了,他好之前你在家当保姆吧!”
手机里漏出来歇斯底里的声音,让人听出了一点疯女人的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