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不讲武德
这是一幅诡异的画面。
偌大的工厂，几百号人，都统一鞠着躬，面向台上的陈宇。
而台上的陈宇，却一边小心翼翼撬着身后工厂的窗户，一边大大咧咧的发言。
“故事，要从盘古开天辟地讲起。”
“从前天地一片混沌。上没有天，下没有地。注意，我这里说的混沌，不是吃的那种。”
“然后就在这一片混沌之中……”
光头男听不下去了，想要直起腰：“帮主您……”
“啪！”
陈宇手疾眼快，立马一个大步上前，将光头男压了下去：“让你插嘴了吗？听我说完。”
“……好。”光头男紧咬牙冠，又又又弯了下去。
“那个，我说到哪了？”
“天地一片混沌。”号长低头，脸色发苦，感觉自己腰越来越疼。
“哦对，一片混沌。说起混沌，其实最正宗的作法是加白胡椒粉。”陈宇慢慢后退，又开始撬起了窗户：“因为混沌这种食物，和饺子还有所不同。一个是蘸酱，一个是不沾酱。所以一个有咸淡味儿，一個没有咸淡味儿。但为了保持肉馅的原本味道，还不能在肉馅里放太多咸盐。大粒盐呐、岩盐呐、粉色岩盐呐，都不能放。所以，用什么调味呢？唉，对。就用胡椒粉……”
“咔嗤。”玻璃被撬破了一个角。
“什么声？”光头男疑惑起身。
“啪！”
很快啊！
陈宇一掌又给按下去了：“让你起来了吗？”
“帮…帮主，好像有什么声音。”
“我折腾了一辈子，好不容易当上帮主，还不能当众放个屁吗？”
“啊……屁声啊。那…那没没关系了。”光头男身躯开始颤抖：“但是帮主，我…我有腰间盘突出，不能长时间……”
“这点痛苦都忍不了？”陈宇声音突然变得严厉：“你以为我让你们一直弯着，是我为了装逼？为了让你们难堪？放屁！都不是！我就是给你们上了我的第一课！”
“忍耐力！”
“忍耐自己如今的地位。”
“忍耐自己如今的遭遇。”
“忍耐自己暂时的卑微。”
“忍耐自己难以忍耐的折磨！”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随随便便成功！恒心、毅力，始终都是我们最难得的品质。”
“现在弯一会儿腰都受不了。那以后抛头颅、洒热血的痛苦，你们还怎么忍？你们还能怎么熬过去？！”
一番话语，如雷贯耳。
光头男脸色一凛，立刻把自己的腰弯的更低：“帮主！您教训的是！”
“还记得我们的口号吗？”陈宇左手高举，右手加速撬动窗户：“消灭人类暴政，世界属于三体！”
几百号帮众们受到鼓舞，异口同声、声嘶力竭“消灭人类暴政！世界属于三体！”
“这份伟业，并不容易。所以，我们要怎么样啊？”
“忍耐！”众人大吼。
“好！你们这群孺子，都可教也啊！”陈宇的声音透露着欣慰：“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能简简单单得到的。所以，现在，我也和你们一起弯腰！让你们感受一下，作为帮主的担当与忍耐！谁都别抬头，抬头是小狗。”
“还有，我刚才讲到哪了？算了，从头讲吧。故事，要从盘古开天辟地的时候讲起。”
“从前，有个人，他姓盘名古，很喜欢打篮球。有一天啊，他的爸爸问他……”
“啪——”
伴随一声微不可查的脆响，工厂的破旧窗户，终于被陈宇用手指头撬下了。
血冲上脑！
陈宇强忍脑中“狂暴”的激动，小心翼翼放下玻璃窗，颤抖着声音继续道：“所…所以说呀，打篮球这个事，和吃混沌一点也不冲突。”
“凭什么盘古吃混沌可以不蘸酱油？”
“就因为篮球上的胡椒粉，是最美味的调味品……”
“……”
“……”
“……”
“……”
话音，停了。
工厂内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光头男仍旧保持自己鞠躬的姿势，耳朵动了动：“……”
号长双腿发抖，努力忍耐腰部传来的剧痛：“……”
台下帮众们，开始低着头彼此对视，却都没一个人敢抬起来。
至于铁血帮的当家花旦——堂姐，似乎已经弯着腰睡着了。整个人摇摇晃晃的，却还保持着诡异的平衡。
这姿势，她挺习惯的。
“……”
“……”
“喂，你看一眼新帮主。”过了漫长的一分钟，光头男冲着号长低声说了一嗓子。
“您看吧。”号长硬撑。
“……堂姐，伱看一眼。帮主不会和女人一般见识。”光头男又看向了旁边的堂姐。
堂姐：“……zzZ”
“帮主？”迟疑半晌，光头男还是决定自己来。先是试探性的喊了几声，没有得到什么回应，便缓慢的、柔和的、不着声色的、静静悄悄抬起了头。
“……”
一阵冷风，穿过窗框，冰凉凉的“洒在”他的头皮上。
吹得他遍体生寒，脑部中风。
渐渐地，风，散了。
云，淡了。
孤零零站在原地的光头男，模糊的视线终于又变得清晰。看明白了眼前是没人的……
在短暂的沉默后，他逐渐明白了一切。
“……”
“陈宇！！”
“我*你妈！！！”
……
“你妈……”
“妈……”
“……”
远处的回响，就像回响，不断在陈宇耳后回响。
陈宇精神一凛，急忙加快了奔跑的速度，逐渐达到了和他平常奔跑速度一样的奔跑速度。
“妈的。”
“这什么工厂啊？”
“竟然是建在山上的！活该你他妈破产！”
身体两侧的景色快速倒退，陈宇吃奶的劲儿都快使出来了。
此刻，他很想变成一颗球。
就那么“叽里咕噜”的滚下去，一路滚到山底。
“等会……”
慢慢感觉到自己的力竭，陈宇开始冷静分析。
“我先跑了三分钟，意味着他们也要追三分钟。再加上他们现在肯定腰不好，跑不快。人多跑起来还会拥挤。”
“我们之间至少有五分钟的差距！”
“所以，我要保持体能。没必要争一时之速。”
想着，他便慢下来。速度恢复成了他慢下来的速度。
“该说不说。”
陈宇喘匀气，双手插兜，环视左右片刻后，掏出手机来了张自拍：“这山里环境还真挺好的。”
“铃铃——”
“铃铃铃——”
但下一秒，伴随着嘈杂的铜铃声。
就见上百名凶神恶煞的赤膊大汉，从山顶的工厂一拥而下！
人手一辆二八大杠自行车，蹬的直冒火星……
陈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