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官方鬼市
“但是我堂哥说了，卫所里很多人都死在倭寇手里。”
“海盗和倭寇脱不了干系，镇海卫不能再做这种脏事了。”
张洛听了，不知该敬佩百户的铁杆正直。
还是埋怨百户的迂腐。
导致卫所里穷的叮当响。
沿海倭寇迟迟无法平定。
和沿海卫所腐败也有不小的干系。
“古代史”技能的知识里。
展现了不少，明代中期腐败成形走私成风。
还有的甚至勾结倭寇，打劫沿海的商船。
像镇海卫这样的卫所。
在东南沿海中算得上少有的异类了。
当然，镇海卫还有个没有被拉下水的原因。
也是因为这里地势过于偏僻。
海盗倭寇们根本瞧不上这里。
想到了走私销赃。
张洛对小愣子问道：
“镇海卫边上，有可以走私销赃的地下黑市吗？”
“黑市？张洛哥你是说附近的鬼市吗？”
白天关门，深夜开张。
就像是专门给鬼开放的市场。
张洛这才想起明代鬼市的称呼。
这就是属于明朝的地下黑市。
正常一般的商人要进城。
需要向门吏缴纳商税。
在城里开市场也要缴纳店税。
甚至运气不好的。
还会被巡逻的小吏抓着缴纳一些不知名的税收。
很多商人都不愿意进城。
他们会在城外找个黑市，把自己的商品卖出去。
久而久之，形成了鬼市文化。
并且在鬼市当中，不仅仅有平常的商品。
还有些海盗走私来的货物。
以及一些违反朝廷律法的东西。
这些都会在鬼市中交易，销赃。
这些日子，张洛也在思考挣钱之道。
他对张旺生说道：
“今天晚上鬼市是否开门？”
张旺生拍着脑门想了一会儿，说道：
“开的，附近的鬼市，每个月月初和月末都开。”
“今天是月末了，鬼市肯定开着。”
“那我们等会儿就走，你带我去鬼市看看。”
决定了要去鬼市。
张旺生也不回百户府了。
先在厢房里小睡一会儿。
等到了夜静三更的时候。
张洛和张旺生起床穿上衣服。
提着一盏小烛灯，走出了镇海卫。
朝着南边走去。
二人一边走，小愣子一边向张洛说到鬼事的事务。
“伯父还在的时候，卫所里经常有人会去鬼市里买卖些东西。”
“到了现在，也只有长文叔，会去鬼市卖些木雕。”
张洛听明白了。
前任百户在的时候，镇海卫也会销赃一些走私来的东西。
而鬼市就是他们负责销赃的地方。
沿海地区走私货物的事情。
属于是法令外的中间地带。
16世纪以来，明朝东南地区。
走私货物的事情愈加频繁。
已经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利益网络。
洪武初年，太祖高皇帝屡次禁止出海。
强禁沿海百姓私通南洋诸国。
但是东南亚的小国，需要明朝的货物。
明朝也很需要海外的白银流入。
大明朝也在杭州设立了专门负责海外贸易的机构。
市舶贸易司，负责明朝与海外诸国的贸易。
但在明朝官场的日益腐败之下。
海外诸国，通过市舶贸易司获得的利润越加稀少。
越来越多的海上商人，走上了走私之路。
曾有人感慨道。“官禁海，而子女满金。”
讽刺沿海的官员们。
在海禁的情况下。
通过走私商货让自家的子女都穿金戴银的。
离镇海卫不远的漳州港。
更是世人皆知的全国走私中心。
原本负责执行朝廷法令的沿海卫所。
多多少少都加入到了走私的豪宴之中。
故而镇海卫这样的卫所。
已经是卫所里的清流了。
沿海倭寇爆发后。
闽浙地区的情况愈加复杂。
海上的黑商们，基本都身兼官兵和倭寇两个职务。
最近在浙江肆虐的大海盗的汪直。
就多次接受朝廷的安抚。
一个人身兼多种身份。
根据张旺生所讲的。
镇海卫边上的这座鬼市，规模还不小。
除了附近卫所，村上的百姓会来鬼市。
几个小的海盗群体，也都是在这里进行销赃的。
有时还会有远处的商贩来鬼市卖货。
张洛二人提着烛灯。
沿着阴暗的小道走了两柱香的时间。
就看到了前方一丝丝火光浮现。
等张洛走近了几步后
看到了一个铁制的碑文。
碑文两旁还挂着几个火红的灯笼
如同一个引路牌一般，告诉过客鬼市的位置。
张洛不可思议的问道：
“鬼市一般不都是很隐蔽的吗？”
张旺生笑着说道：
“藏着那么深谁能找到呀？这鬼市可是县衙都认可的。”
“县衙都认可？”
张旺生这小活宝不愧是百户家出身。
长的活络，消息还灵通。
与之相比，张小珠等人就笨拙了不少。
张旺生点了点头说道：
“这鬼市的老板，是县里几个大老爷。”
“那些老爷每月都会来鬼市里收税。”
张洛听完大感惊讶。
他知晓明代税收繁重且多类。
但没料到已经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
宗族械斗有罚银。
鬼市里竟然还要收市税？
看来明朝也不像后人所说的完全不收商业税。
张旺生接着说道：
“当然不是朝廷要收的税。”
“县衙里的一年税收，大老爷们要占大头。”
“知县为了补偿他们，就答应让他们开了一家鬼市。”
“当然收上来的钱也不全是地主们的。”
“也要打点好，县里的官差们。
“虽然鬼市有税，但还是比城里的税少上不少。”
“在这里做买卖，肯定比去城里来的划算。”
这样就说的通为什么这家鬼市如此招摇。
原来是官府的人默许的。
走过前头的碑文，张洛一眼看过去。
发现这座鬼市是真的规模不差。
有一条主街和两条副街。
简易的木屋上，挂着鲜红的灯笼。
灯笼边上还写着店铺名字。
这些都让从未接触过古代鬼市的张洛，涨了见识。
张洛二人朝着鬼市街道深处走去。
身旁的店铺慢慢的都变成了摊位。
摊位的卖家都蒙着脸庞。
也不会主动招揽顾客。
客人看到有兴趣的东西。
自然会主动询价。
买卖双方都用简单的手语交流。
如果买方有意向会主动把钱丢在摊铺上。
这才是张洛印象中鬼市该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