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季女士从今往后你就大胆的往前走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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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初夏时节，魔都也如同所有的南方城市那样，开始缓缓的步入了梅雨季节。
空气潮湿且阴雨连绵不绝的时光开始了。
3603。
秦宇醒来，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呆后，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窗户外面，天色阴沉，雨声嘈杂。
他并没有从雨声中感知到什么“大珠小珠落玉盘”的美感，秦宇他只觉得这雨声过于嘈杂。
秦宇踩着人字拖，先是给在客厅喵喵叫的萝卜倒了点猫粮。
再不给它饭吃，它都要去舔昨晚洒了鸡汤的地板了……
在这之后，秦宇就去浴室洗漱了。
秦宇盯着浴室镜子里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怔怔发呆。
这已经不是十年前那张意气风发的脸了。
此刻的这张脸上面，满是疲惫的神色和时光洪流呼啸而过的痕迹。
隐隐约约的眼角有细纹了，抬头纹也有了。
眼神里满是沧桑。
秦宇突然陷入了一股惶恐之中。
一股“树犹如此，人何以堪”的惶恐之中。
这十年，秦宇在事业上，无疑是成功的，如果此时有什么财富排行榜来给魔都的富人圈排名，秦宇的名字虽然不会出现在排行榜前列，但是不管排行榜怎么排，秦宇的名字都会上榜，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在家庭上，在感情上呢？
秦宇无疑是个失败者。
跟季诺澜从相识到相恋，从结婚到离婚。
十年时间，兜兜转转，最后却只剩下了一地鸡毛。
有时候秦宇真是想不通啊，他跟季诺澜为什么就会走到这一步了呢？
可惜，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有一个准确的答案，他跟季诺澜的纠葛与拉扯，在今天之后，就要彻底画上句号了。
秦宇不打算继续追究谁对谁错这种幼稚的问题了，因为那注定是一件徒劳无功的事情。
秦宇从衣柜里翻找出一件纪梵希的浅蓝色的西装，这是季诺澜送给他的，材质柔软，面料高级，穿在身上很舒适。
记得上次心凌也给他买了纪梵希的西装，那时候秦宇对心凌说他不喜欢纪梵希的西装……
其实秦宇并不是讨厌这个牌子，那时候，他只是讨厌季诺澜罢了……
秦宇里面搭配的是一件纯白色的短袖。
浅蓝+纯白。
整个人瞬间就年轻了。
秦宇走到床头柜处，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皮箱。
打开，天鹅绒布面里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几只腕表，还有一颗男款对戒。
是婚礼上他跟季诺澜互换的对戒。
秦宇在3603的公寓里认认真真的捯饬着自己。
上一次这么认真的收拾自己的形象是什么时候来着？
秦宇想起来了，就是跟季诺澜婚礼的那天。
那再上一次呢？
秦宇也想起来了，是跟季诺澜第一次约会的时候。
三次，次次心情都有所不同，但唯独今天，最令人沉默。
……
下午，张伟穿过3603的阳台门，走了进来。
递给了秦宇一份崭新的离婚协议。
秦宇看了看，张伟并没有出什么差错，里面的项项条款写得清晰简洁且指意明确，没有歧义。
原来十年的时光落实到纸面上来，也不过薄薄的两三张纸。
秦宇拿起奔驰车的车钥匙，还有身份证以及结婚证……
下楼去了。
·
下午六点。
今天雨下了一整天，一直没停。
秦宇的车缓缓的停在了丽水小区的别墅门口。
秦宇撑起一把纯黑的伞，在雨幕之下，像一朵盛开的纯黑的巨花。
秦宇下车站定，抬眼向别墅里看去。
那里，别墅走廊上。
季诺澜一袭露肩白色长裙，皓腕凝霜雪。
长发被她盘起，露出雪白的脖颈，上面戴着秦宇送给她的一条卡地亚的白金项链。
白皙素雅的手上，一颗对戒，还有一颗秦宇求婚时送给她的钻戒。
虽然比不上羽墨那颗鸽子蛋那么大的钻戒，但那颗戒指戴在季诺澜的手上，却也恰如其分，并不输几分风流。
除了这两颗钻戒之外，她手上再无他物。
裙摆之下，白皙修长的大腿裸露在潮湿的空气中。
精致的脚踝之上，还有一条银白色流苏脚链。
当季诺澜走动时便会发出极轻微但却清脆至极的响声。
脚上是一双透明高跟凉鞋，裸足，脚指甲上并没有涂指甲油，就是健康的莹润色而已。
季诺澜的打扮整体上夺目却不张扬，璀璨却并不刺眼，奢华但却很内敛低调。
秦宇穿过庭院的石径小路，信步来到走廊台阶下，朝季诺澜伸出了手。
他来邀请她去赴宴了。
季诺澜怔怔的看了他好一会，最后，也还是把手递给了他。
季诺澜挽着秦宇的手臂，依偎在他的身侧，伞下的两人，单看画面，却是一如往昔。
“你今天很美。”
“你今天也很帅。”
·
皇冠假日酒店。
地下停车场。
“你们单位很有钱啊，居然在这里举办酒会。”秦宇感慨道。
“因为今年这才第一个季度，单位经费还充足。”季诺澜答道。
“上次我同样让伱盛装出席来这里参加张伟的婚礼，你却没来。”
“今天不说这些好嘛？”季诺澜哀求道。
“好的。我会配合你的，季女士别担心。”秦宇下车，然后来到副驾驶这侧，替季诺澜拉开车门。
随后一只手还放在车舷上，防止季诺澜的脑袋磕碰。
“下车吧，老婆。”
季诺澜下车，尔后挽住了秦宇的手臂。
这场盛装出席的宴会开始了。
当季诺澜挽着秦宇的手臂出现在魔都电视台的宴会现场时，所有关于季诺澜家庭不和睦的传言就都自动消失了。
因为当秦宇跟季诺澜站在一起的时候，所有人都只会觉得他们是天生的一对，是如此的般配。
秦宇熟练的从服务生的托盘里拿过两杯酒，递过一杯给季诺澜，随后便一手搂着季诺澜的纤腰，脚步从容的往魔都电视台台长的那个方向去了。
虽然有段时间没有参加过这种酒会了，但是秦宇并不显得生疏。
从昨晚季诺澜的话里就能得知，在事业上她目前是向台长一派靠拢的，所以首先去跟台长敬酒是理所当然的。
“朱台长，好久不见。”秦宇远远的就朗声说道。
“秦先生才是好久不见了。”朱台长亦笑意盈盈。
随后三支酒杯便轻碰了一下。
朱台长其人虽然年近花甲，但还算是年富力强，虽然大腹便便，但眼神却很是精明。
朱台长三年前就跟秦宇见过，当他得知秦宇竟然是他们单位一位女播音主持人的老公时，他还稍稍惊讶了一会。
心想这不就是白捡的人脉吗？
因为一位名声大噪的作家有资格成为他们电视台的座上宾。
而且还更别提秦宇还因为那本小亚细亚往事隐隐约约还得到过更高层次人物的夸奖，所以对于老朱这个有心再往上走两步的人而言，交好秦宇，有百利而无一害，反之，则是不智之举。
跟台长寒暄客套过后，身着黑色吊带裙的丽萨榕就迎了上来。
“老秦，好久不见了！”
“好久不见啊丽萨。”
“哇，老秦你不知道，看到你我那悬着的心就放下来了，这半年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有人传你跟澜澜感情不好的消息。
今天你出现在这里，那对他们而言就是一记最响亮的耳光！”
秦宇听闻此言，心下明了，丽萨榕跟季诺澜是一个派系的。
正当秦宇准备笑着应付丽萨榕的时候，新任副台长，也就是所谓的李姨与朱台长再次联袂而来。
“小秦，怎么你来了也不来跟我打个招呼？”
这位李姨的脸上的颧骨处没什么肉，所以看着就有点尖酸刻薄的样子。
笑起来也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当年她来参加秦宇跟季诺澜的婚礼时，秦宇就跟季诺澜这么吐槽过。
只是当时季诺澜还说他秦宇不尊重长辈呢。
现在再看，还真是一语中的。
“李姨晚上好，我是怕您最近履新上任，事情多，故而没有第一时间跟你打招呼，是晚辈的错，我自罚一杯！”秦宇笑意盈盈。
彼时敌强我弱，季诺澜还没有坐上主任之位，所以秦宇当然也不会为了一时之气怼这个李姨。
世间诸事，很少有快意恩仇的时候，尤其是在职场上。
不过秦宇终究是不同的，他超然物外，李姨也不敢拿他怎么样，要是惹恼了秦宇，他写一篇小作文diss自己，那也够她喝一壶的。
秦宇与人撕逼的战斗力，在三年前那本《小亚细亚往事》出版之后，整个夏国文艺圈其实都有所耳闻，秦宇当时对付一些老公知可谓是极其辛辣讽刺。江湖传言，矮大紧被他气得吐血三升！
李姨看着搂着季诺澜纤腰的秦宇，一时之间也拿他没什么办法。
只是那眼神总是透着一股：“小秦！你是不是被你身边的这个狐媚子威胁了？她是不是威胁你来参加酒会？其实你跟她已经分居了，我都知道！你别装了！你告诉阿姨！我帮你出气！我帮你对付这个季诺澜！我来让她升不了职！只要你给我一点点口风！”
但很可惜，秦宇并没有给她类似什么“衣带诏”之类的玩意。
这个所谓的李姨她虽然知道秦宇跟季诺澜已经分居了，但是别人不知道啊！当秦宇搂着季诺澜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她还想凭借着所谓“家庭不和睦”的理由来打击季诺澜，也只能说是痴心妄想了。
古时候皇帝杀臣子也讲究一个师出有名呢，她无故打压季诺澜不让她升职，理由是她家庭不和睦，那在别人眼中，不就是赤裸裸的职场欺压吗？
她不想干了她才这么做！
要是她这么干，这个朱台长估计嘴都能笑歪。
他正愁没理由踢掉这个从新闻系统空降过来的副台长呢。
所以说今晚秦宇其实什么都不用做了，因为他只要出现在了这里，那季诺澜就已经赢了。
然而季诺澜脸上却没有丝毫开心的神色。
多年夙愿的达成，代价却是与身边的这个男人离婚。
季诺澜此时此刻心里并没有什么成就感，此时她的心里，空落落的，像是被人彻底挖走了一块。
在来之前，季诺澜明明还跟自己说自己不会后悔的，可是现在，她后悔了……
在事业与秦宇之间，之前她选得是事业，但当她得知自己事业稳固了的时候，她又后悔了。
世间安得双全法，为什么事业与秦宇就不能同时兼得呢？
“李副台长，见到秦先生跟季小姐这对年轻才俊，我总是十分感慨。”
“现在的年轻人是越来越优秀了。”
“所以我们有什么理由来阻止他们更好的服务社会，服务人民呢？”
“我宣布！季诺澜！将正式成为魔都电视台下辖电台频道的副主任。”
“诺澜啊，往后你可要跟丽萨榕主任精诚合作啊！”
当朱台长突兀的说出了对季诺澜的人事任命时，在场的电视台同事们虽惊讶却也并不意外。
于是他们带着笑意拍着巴掌祝贺着季诺澜。
28岁，电台频道副主任，实权.副.处.级，还是一位女性。
人在现场，羡慕的牙都酸了。
朱台长也带着笑意拍掌，但他更多的是在看秦宇的脸色。
今晚自己给了他这么大一个面子，心想秦宇怎么也会记住自己一点情分的吧？
朱台长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当今晚季诺澜跟秦宇联袂而来时，季诺澜的位子就已经确定了。
他只不过是提前公布一下而已，这个人精！
现场只有三个人的脸色有点……也不是说难看，只能说有点不符合现场热烈的气氛。
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位李姨，脸色显得有点难看，只不过现在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她也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毕竟台长当众宣布的事，她还能不同意是怎么的？
其二便是季诺澜，当朱台长宣布结果时，她第一时间就往旁边的秦宇身上看去……
那一瞬间，她脑子里甚至出现了一个疯狂的念头，她要阻止朱台长宣布对她的人事任命，可惜，那个念头也只是闪过一瞬而已。
五年来，她披肝沥胆，夙兴夜寐，甚至因此冷落了家庭，不就是为了此刻吗？
季诺澜此刻死死的挽着秦宇的手臂，她知道这都是徒劳，但她内心里还是期盼着秦宇能够别离开她……
其三便是秦宇，当朱台长宣布对季诺澜的人事任命之后。
他已经彻底平静了下来，一切都尘埃落定了，所有的摇摆、纠结、拉扯、软弱、胡思乱想……都结束了。
秦宇长出了一口气，面容平静略带着笑意，也扭头看着季诺澜。
此刻，他的眼神里没有了怨忿，只剩下衷心的祝福。
秦宇在这一刻，其实挺佩服季诺澜的，她能在与自己的婚姻中，始终保持人格的独立，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事业，且能在这五年之中，不顾自己或明或暗的反对，依然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不管怎么说，她真的很了不起了。
祝福你啊，季女士，多年夙愿，终于达成了吖！
祝福你，季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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