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小鱼干
“对不起……”林沐阳屏息，积蓄力量，用力一推，门后的力道忽然消失。
“啊！”林沐阳一头扎进黑暗里，摔了个背朝天。
“呜……”背后传来蓝烟轻蔑的声音。
林沐阳狼狈起身，就是他这个对小动物脾气很好的人，也终于在接连几番为难下产生了些许不满。
他一边想着这回一定要教育……啊不，提醒一下蓝烟，至少给他留几分作为主人该有的颜面，一边转头。
只见一双海蓝色的眼眸在黑暗里闪闪发亮。
眼眸深处，已然平静下来的海面下暗涌着浪潮。
他油然想起御者饭店里，它让他看到的那片汹涌海水幻象。
这样一只高傲的、等级力量深不可测的宠兽，此刻竟然和他一起，坐在某普通小区的某片狭小空间里，安静凝视着他这个除了读书之外没什么特长的小镇做题家。
想来它是一只拥有类人自我意识的宠兽，一定考虑得会比别的宠兽多一点吧？暂时不适应他这么弱小的主人，也是正常。
因而它看他的眼神是有不满，也有鄙夷，却也有恨铁不成钢的不甘。
林沐阳顿时心软，走上前，在它面前坐下，小心地伸手。
蓝烟警觉，眼眸微动，一道轻微的破空之声划过。
“啪！”
果不其然，林沐阳的手被打到一边。
但林沐阳暗暗有些高兴。
蓝烟所使的力道不是很大，甚至没有亮出利爪。
它还是很照顾这个弱小的主人的。
他收回手，犹豫了一下，终究不敢再伸手，只柔声细语地道：“蓝烟，我真诚地向你道歉，对不起。明天我一定买条深海灵鱼补偿给你。”
他低下了头。
蓝烟沉默。
半晌，黑暗中响起一声叹息：“喵呜……”
林沐阳会心一笑，学着它叫道：“喵呜……”
蓝烟鄙夷地注视着他。
不言而喻……
“语法不对是吗？”林沐阳笑容温柔。
蓝烟站起身，懒洋洋地道：“喵！（是啊你这笨蛋！）”
“好吧，以后你教我吧。”林沐阳道，“我去把门口的东西拿过来……对了，可以开灯吗？”
“喵~（可以~）”蓝烟伸了个懒腰，走向卧室。
“遵命。”林沐阳也起身。
走向门口时，他嘴角不知不觉间轻松地上扬，脑海中闪过刚才程成说过的话：“按照我对女孩的浅薄理解，肯跟你回家的女孩，必定是有真情在的，多哄哄就好了。”
宠兽也差不多是这样吧，比如黑糖、蓝烟……
“喵……（等一下……）”
“怎么了？”林沐阳回头。
黑暗中，它的眼眸如深海，隐隐有波澜。
犹豫了一下，它还是含糊而轻声地道：“喵呜。（我是女孩。）”
“原来真是啊。”林沐阳有些意外。
以前害怕引起蓝烟的愤怒，他可从没看过。
他笑了笑：“不过是男是女也没什么不同吧。”
海蓝色的目光晃动了一下。
她随即扭头，踩着鬼魅般轻悄的步伐离开。
林沐阳打开灯，把所有外面的东西都拿进来，打开程成给的袋子。
袋中礼物，竟是一包小鱼干？！
小鱼干……
怎么会是吃的？
难道是要毒死我家宠兽吗？
不对不对，他耗费心神来这里，肯定不会只是要一具尸体回去。
林沐阳浏览包装上的文字，上面说明了这是深得大多数宠兽爱好的小鱼干零食，鱼种是深海灵鱼……
深海灵鱼……
怎么偏偏是深海灵鱼？
“难道程成知道御者饭店发生的事情了吗？”
林沐阳疑惑，但随即又觉得并非如此。
“他又不知道蓝烟有幻想能力；而且，御者饭店的规矩，是会保护御兽者的隐私，尤其是和宠兽相关的秘密，不会轻易外泄的。”
他打开包装，猜测道：“难道这个小鱼干里面藏了微型定位仪之类的吗？”
毕竟程成身居要职，他如果有一些高科技的跟踪科技产品，也是很正常的。
林沐阳取来了一个盘子，在门后蹲下来，把小鱼干全部倒入盘中，并一块块拨动着查找。
“喵？”蓝烟的声音从背后响起，那一声轻呼，带着气息，吹到林沐阳被汗水浸湿的后背衣服上。
一阵轻微的凉意从背后传来。
“蓝烟，你过来一起看看，这小鱼干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啊？”林沐阳未受到丝毫惊吓。
用深海灵鱼做出来的小鱼干的味道，蓝烟能嗅不到？
蓝烟走近小鱼干，眼眸又明亮了几分，寒冷的温度从瞳孔传到小鱼干上，小鱼干表面很快覆上了一层寒霜。
“喵。”蓝烟略微不满地回了一声。
林沐阳从语气推断：“你是说，这小鱼干看上去没什么毛病，但是程成送来的，终究不敢太过信任？”
“喵。（是的。）”蓝烟说着，低头轻嗅小鱼干，鼻子动了动，松软毛发下，喉咙好像也动了一下。
林沐阳见状，嘴角忍不住一翘，笑道：“这个我们就不吃了吧？说好的，我明天给你去买深海灵鱼。”
蓝烟恋恋不舍地转过目光，与他对视。
对视两三秒，林沐阳再次问道：“好吗？”
蓝烟沉默了一下，又低头看看小鱼干，轻呜一声：“嗷呜……”
随即，翘着尾巴，尾尖微微侧弯着，高傲地昂着头转身离开。
留下林沐阳俯视一堆小鱼干犯了难。
“说明书上可是写了，开袋即食，保质期不长。可我又不能把它全部扔出去，如果被程成发现了，他就会更加确信蓝烟在我这里。
“这个疯狂到愿意用别墅换老破小房子的程成学长，为了验证小鱼干有没有被吃完，一定会一直盯着我家扔出去的每一件东西的，如果我把小鱼干一直藏在家里，他也会找机会进我家‘做客’。
“吃不得，扔不得，藏不得，该如何处理这小鱼干呢？”
林沐阳思索了一番，豁然开朗。
次日，林沐阳怀抱着黑糖和程成所赠的小鱼干出了门，关门时恰巧碰上对面的程成。
程成抬手招呼道：“早上好啊。”
林沐阳关上门，转身笑道：“早上好！学长，你也这么早出来啊？”他说着，假装不经意地扫了眼程成门上的监控摄像头。
昨晚回来的时候还没有的。
“……您真是作息辛勤。”林沐阳由衷感叹道。
程成一脸不知林沐阳言外之意的样子，目光落在了林沐阳怀中的一袋小鱼干上：“呦，看来你的宠兽很喜欢吃这个小鱼干啊？”
林沐阳当即露出感激的笑容：“说起小鱼干，真是感谢学长你的贺礼了！确实非常好吃！我和我的宠兽都很喜欢吃！”
程成目瞪口呆：“什……什么？”
林沐阳一手抱着黑糖，一手拿起包装袋，伸到程成面前晃了晃，只听得里面不超10片小鱼干晃动的声音。
林沐阳收回袋子，向里头一看，露出不舍的表情：“可惜我抢不过黑糖，这小鱼干都快被它吃完了，而且它还想吃新鲜的深海灵鱼，所以我只好今天一大早出门给它买了。”
程成眼皮一抽：“是吗？你初养宠兽没经验，不如我和你一起去市场，我帮你挑一挑？”
“正有此意！”林沐阳高兴得仰起头，张大嘴，举起包装袋，将里面所有小鱼干抖进嘴巴里，一边咀嚼，一边道，“我本不好意思打扰学长，没想到学长也这么早醒来，学弟我就却之不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