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2. 法阵的要素
深夜前往坍塌教堂的废墟，空地似乎铺满了碎石，一片狼籍根本没有办法落脚。
“什么时候坍塌得如此严重了？是因为最近的暴雨吗？”希林绕着空地看看。
“下面还埋着地狱工匠修建的传送门呢，不晓得有没有受到影响。”
“主人，我看见了一层轻纱——”恶魔在夜里睁开一只眼睛瞧瞧。
“嗯？”
不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希林小心地试探，果然，一部分碎石不是真的，而是隐蔽得非常好的天使羽丝。
“竟然还能织成以假乱真的镜子？”
拨开那一层羽丝，步入结界以内，才看到真正的传送门。
“已经完全修好了！”
非常令人震惊的工程，无论是建筑的体量，还是古典厚重的审美。整座教堂的腹地已经被地狱工匠完全清理出来，废墟只是结界倒映出的假象罢了！
原本的殿堂铺着精美的马赛克地砖，现在那些地砖光彩照人，沿着边界明显有一层厚重的天使羽丝包裹着。
“这是‘门’？”
原来所谓的“门”并不是竖起来的一扇门，而是更加类似于一座巨型蓄水池的样子。
“嗯，倒也是。如果要容得下千军万马那么大的门，的确平铺在地面上更结实一点吧？”
现在，连通两个世界的门尚未打开，殿堂的地砖仍然可以踩上去。上百名地狱工匠居住的营房还在原地。
希林在这个地方发现了不得了的状况——营地周围整齐码放着被杀的贫民遗体，全都是圣天使城区的居民！
这里被布置得像个远古的祭坛。天呐，简直跟少年在家乡时见到的那个一模一样，这群工匠真不愧是先民的后裔！
“你们……！”
他们二人与工匠们语言不通无法交流。看情形，那些全都是工匠们的“食物残渣”。场面触目惊心，令人不寒而栗。
“为了达成天使的目的，竟然要献祭这么多活生生的人类！”
艾利安对这一类行径倒是早有预期了。
“天使位于食物链的顶端，他们不需要亲自动手。追随者会主动献上祭品。”
“……”
结界周围有一圈浅浅的血槽，原来这一层伪装用的结界也需要用人类的生命作为驱动力。希林顿时明白了什么。
“难怪我自己制作的结界总是失败……”
“别多想了，我们已经完成了女武神委派的任务，回到地狱去看看情况吧。”
“嗯。”
至于这个“门”该如何启用，地狱工匠们进行了一场活生生的演示——他们开始自相残杀，直到所有人只剩最后一口气。
他们这群低等吸血鬼体内的血量比正常人类多得多。似乎喝下的鲜血会储藏在某个充满能量的空间里。刺破那个部位，鲜血就如同涌泉一般。
先民后裔的血缓缓流淌，最后铺满整个地面。地上出现了一层薄薄的血池。
“地面在震动！”
感觉有点像地震，二人几乎站不稳脚跟。一阵剧烈的震动之后，眼前的一切都开始缓缓沉入血池……
天使的羽丝编织出的传送通道更加柔软，感觉像被丝绸环绕着。穿过流淌着丝线的通道，几乎是旋转着一路下坠，脑子里一片混沌。做梦一样，恍然回过神时已经来到另一个世界。
“！”
尽管坐起身的时候呛了口血池里的血液，这次传送到旅程已经是所有经历中最轻松愉快的一次了。
“我们又回到地狱了？这么顺利！”希林还不敢相信。
此时，希林和艾利安二人身处于金字塔祭坛内部，这里修建了规模相当的另一座血池，已经盈满了恶魔的血。某一只断头的恶魔伏尸在一旁。
显然在女武神这一边发动了更大规模的献祭。否则二人的旅程不可能如此顺利。
“欢迎回来，我的人类战士们。”女武神已经恭候多时。
“女武神。”
天使的追随者们手里握着利刃，那上面还沾着恶魔的血。一只恶魔竟然会有这么多血啊……简直是一座蓄水池！
希林的腰身都浸没在这座池子里。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这是琉璃光的积水潭……？”
尽管与那只恶魔相处时间短暂，希林还是记住了它的模样。在灯火通明的祭坛内部，它看起来不太一样。没有星夜中那么美了，像条死鱼，还有股腥臭味，应该已经死亡很久了。
“积水富含恶魔的血，是天然的祭品。用来开启传送的大门再合适不过。”
女武神冷漠地说。
“它和你们比较亲近，用它的血引路，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你们。”
“你把它杀了？”
“献祭。我把它献祭给万物的创造者。这是一只恶魔最好的归宿。”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份感觉。虽然希林并没有多喜欢那只恶魔，但杀死它绝不是自己想看到的场面。艾利安呢，他会伤心吗？明明是他先认识那只恶魔的。
艾利安什么都没说，好像不关自己什么事一样。
“切莫贪恋邪恶的美色。”女武神警告道，“敌人为了活下去，会幻化出可怜的样子引诱你们。”
“……”
“你们已经准备好去无尽地狱更深一层了吗？”
“嗯，我之所以来地狱，的确是为了潜入更深的第三层。但是，继续前进的话有一件东西我必须带走——那把剑。”
上古神剑就悬挂在祭坛中央。不知道天使用什么办法给锁链打了结，剑卡在那里。
“那把剑仍然遵从你的意志，你可以在任何地方召唤它。”
“我知道。但我需要彻底释放它！把锁链解开，我要把它送回白恶魔身边。”
“现在——还不可以！”女武神附下身，但双脚仍然悬浮在半空中。她的身型很大，愤怒的时候非常吓人。
“你不打算还给我了吗？”
她傲慢地瞪着希林。
“待它完成引路的任务以后，我才会还给你。”
“你们还要屠杀第三层的恶魔？”
“天使最终会屠杀所有的恶魔。”
“也包括茉莉，那个白恶魔，对吗……”
早该想到情况是这个样子，要么眼睁睁看着它被锁链困住，要么带着天使下去眼看着天使们把它杀了，二者之间有什么区别呢？
“不……她不一样。”女武神摇摇头，“记得吗？我们是所谓的‘共存派’，她也是。”
“她和你们是站在一边的？”
“当然了。”
女武神笑得很微妙。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天使不会说谎。相信我，孩子。”
在女武神的面前，双方之间的谈话直击心灵。希林一丁点小心思也瞒不过她。她一瞬间就听见了杂音。
“她与这把天使的剑是一体的。早在这场战争开始之初，她就已经归附了某位天使。现在，仍然在践行着那位大人的意志，为我们指引着人间通往地狱的路。”
“你说的某个天使，就是你们口中一直提到的‘那位大人’？”
“对啊。”
“你决定相信她？”艾利安又向希林确认了一次。
“也没有别的选项，走一步看一步吧。我从没听过茉莉讲话，不知道她心底究竟是站在哪一方的。我们至少要先把它从树林里救出来，才能再讨论怎么把锁链解开。”
“把它带回来……”
“？！”
“告诉她你和我的军队在一起，她会凭借自己的意志回来，相信我。如果她肯回来，就证明我所言不虚。”
“先不说这些，让我们前往第三层吧。”
这一次，天使海瑞斯自告奋勇要带他们下去。
“第二层到第三层的中转站还没开始修建，现在仅仅是一条隧道。你们两个人类冒然跳下去，怕不是要粉身碎骨了。”
“唉，有可能……还是你想得周到，多谢你仗义相助啦！”
用神剑自身的锁链搭一个锁扣，拽着海瑞斯的天使铠甲。二人抓住天使的手臂随着他一同飞下去。沿着隧道向下，又是一条漫长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