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1. 占星术：劝退
纳特心怀不安地收起三本入门指导，请希林帮着自己提着书袋，二人一起离开观星台。
“希林，我觉得我遇到了非常难搞的导师，我的学术生涯恐怕要悲惨地收场了。”
走到食堂以后，二人挑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坐下，纳特终于把憋了很久的话说出来。
“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在幻想导师是美女吗？这么快就变得难搞了。”
“希林，你应该看出来，我是为了得到帝国博物学院的荣誉学位，才选择了这个完全陌生的专业。我为了迎合院长才说自己学过一点的，其实我啊，一窍不通！”
希林非常遗憾地抿着嘴巴，眼巴巴地安慰他，“嗯，可是你懂得那么多，总有一部分知识能用上吧？”
“你看看这三本书，都说的什么玩意，你能看懂？”
希林是个文盲，自己的名字很久没有练习可能也拼不全了（全名是希林洛斯·迦兰德哦，读者们还记得哇）。现在就会写个昵称。这些书上的字，呵呵。
“你翻翻看，说不定这上面还有你家乡的文字呢！”
希林翻开那本都是符号的书，上面画的内容非常抽象，少年看得一头雾水。
“额，纳特，我不仅在帝国是文盲，在家乡也是文盲。我们的部族，只有巫祝一个人识字。”
“呐，我跟你说，这本书画的是星象。星象是什么你懂吗？就是天上的星星，它们的位置。这本书的每一页，都在讲不同时候星辰的位置。”
“还有这一本，你看，是古文写的占卜的卜辞。卜辞，就是每一种意向对应的解释。古人的话语晦涩难懂，完全看不出来是在讲什么。”
“而这一本，比较容易理解，就是年份表。每一年的年号，对应的编号，不同的纪年方式对比。”
纳特说得头疼，希林却恍然大悟。
“哈哈，我就说你懂得很多，你看你全都知道！这样不就入门啦？你还在急什么呢！”
“这根本就不是‘懂’啊！你知道我现在快要崩溃了嘛？”纳特的状态确实不太好。“我只知道个原理，这其中的门道一窍不通啊！这些星象，我根本就不晓得画的什么鬼啊！天上那么多星星，他这里画了三个点，边上写了奇怪的符号，这是啥？还有这些卜辞，我随便给你读一句，‘上爻，晦月，不雨，二五’，你说说，这是啥？还有这一句，‘无咎、不慎，利贞，不克’。你说，是啥？”
“额……”
纳特急得狂抓自己头发。他这样子也是可怜。
“冷静一点啦。方向你都有了，再去图书馆找点参考书看看，不就能解释啦？”
“对啊，希林你真是天才！”纳特顾不得吃饭，他认真钻研的时候整个人都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走，我们立刻就去。”
吸血鬼当然不用吃饭咯。希林愉快地跟上他。不过，希林现在非常小心。不知道那个夜色的恶魔会不会出现在学院的其他位置？好像食堂和宿舍都没有，也许他喜欢安静？但愿他不会出现在图书馆！
博物学院有一幢三层楼是综合图书馆，但助教说每个学院还有自己的小图书馆，如果有什么实在不明白，就只能去问导师了。
纳特连导师的影子都没见着呢！他曾经说过这幢图书馆下面有什么奇珍异宝，现在都没有心情去。一进大门奔着三楼上去。天文历法的分类在楼上。
希林走在方形的楼梯上，看看天花板，淡灰色的大厅，金色的吊灯，都极尽帝国奢华的品味。纳特忙着查找资料，希林就随意地在图书馆游荡。
这里的书真多呢，有些贵重的书居然还用铁链锁在书柜上。
纳特的参考书在角落里，一个书柜的最顶上。需要借着梯子爬上去。那里的灰尘真是积了一寸厚，他抚去书皮上深灰色的尘土，希林才看到这本其实是鲜红色的，还描了金边。
“嗯，这本也许有用，这本好像也可以……”
纳特说得头头是道，心里非常发虚。这些书的内容都很晦涩，互相之间也看不出门道。他这样的门外汉，完全摸不到头脑。
“这些吧。”
最终，他和希林各自抱了一摞书返回宿舍。纳特当即开始阅读，丝毫没有休息的意思。
希林撇下他独自去泡澡。泡澡这种奢侈的享受，在学院居然无限量供应，希林雷打不动地一天泡两次，嘿嘿。
天黑了少年才回去。
他的保姆间桌上居然也放了一本书。
“希林，看到我带给你的书了吗？”纳特在隔壁问。这两个房间一定程度上是一体的，隔了块薄墙挡住视线而已，免得尴尬。
“这是贵族小孩识字的书，六七岁的小孩看的那种。”
纳特伸脖子过来看看：“不过你基础太差，看这个挺合适的。”
希林在纳特的示意下随手翻看。
“这里面是二十二个拉丁字母，每页一张插图的连环画，写了这个字母开头的常见词，小孩也能看懂。”
还真是，里面的版画非常精美。
“你是我的书童，十年后我顺利毕业的话，你也能拿到一个基本学位，到时候你也才二十四岁，前途一片光明，多划算！”
希林点点头。
“但是原谅我现在比较忙，没空辅导你。你先自己看一会吧。”
希林以为看看就能识字了呢，结果看了半天，一头雾水。没人教，也不会念。
少年实在无聊，把长剑拔出来磨了起来。之前的路上仓促砍杀过许多敌人，又多次浸了海水，长剑表面上的锈蚀越发严重。
咯吱咯吱的响声严重打扰到纳特的阅读。肥肥苦着脸请他停止。
希林也明白肥肥的情况，他需要用功读书。希林只好搂着长剑睡觉。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醒来的时候纳特还在看书。他做了很多笔记，房间里非常混乱，要赶上荷敏托老师那种走火入魔的程度了。
“希林，你不需要帮我收拾，那些字条很重要。”
希林放下杂物，又提出帮肥肥打饭。纳特用功到茶饭不思的地步，蓬松的脸一夜之间下垂得厉害。
端着点心回来后，纳特稍微休息了一下。他很痛苦，彻夜的用功一点效果都没看到。
“不要灰心，这才一天。以你的水平一定没问题。”
“希林，这个给你。”
纳特拿出了一个信封。
“我顺利入学了，烦请你将这封报喜的信笺送去弗拉维大人那里。我现在急着适应新环境，还没有时间回去感谢他。”
“哦，好啊。”路途希林大概记得，这不是什么难事。
“嗯，还有，你可以回去玩一阵的。我为了入学的时候撑门面，才请你当我的书童。我这么大年纪，生活上并不需要你的照顾。而且，研究这些深奥的东西，我需要安静。”
“嗯，我明白了。”
“但我不是拒绝你。你想读书识字的话也欢迎，那样你就不能舞刀弄剑的，要和我一起看书才行。你回去玩的这段时间仔细考量一下吧。”
“好，我懂你意思了。”
希林也觉得自己可能真不是读书的料。
“那你自己多保重哦，我立即就出发吧。”
纳特想塞点零钱给希林，但是被希林婉拒。“我一天之内就能赶到圣天使大教堂，带上点心和水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