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你说得对
艾特·霍普斯，这是皮克曼的姓氏，与此同时，这个发音可以得出“eathorpse”，“horpse”这个词没有实际意义，但有一个词的发音如果读的很快或者连读，容易让人听成“horpse”。
那个词是“corpse”，含义是尸体，和前面的“艾特\/eat”连起来就是“吃尸体”。
也许这么联系有点牵强，但万一呢？
“这么说来，乌鸦也是食腐动物呢……”
“什么？”
卡特看向冯世，后者摇摇头，表示没什么，然后转向村长：“先生，请问村子里有几个皮克曼？”
“以前有两个，但年纪稍微大一点的皮克曼几年前摔了一跤，就那么死了，所以现在只有一个。”
“那还真是巧了，亨特失踪的消息就是一位皮克曼先生告诉我的。”冯世摊手，轻松把皮克曼卖掉。
纳尼？
各式各样的惊讶出现在周围一张张脸上，大家吃不准这究竟是贼喊抓贼，还是有人栽赃陷害，但这不妨碍他们准备找皮克曼问个明白。
可是不速之客总是会在令人心梗的时机出现，当村长在皮克曼门前看到霍普斯金的时候，那怒火中烧的眼迫使跟随霍普斯金的守卫低下头。
他们本该看守霍普斯金，不让这个老头离开别墅半步，可现在他们却成为霍普斯金的侍卫，跟在霍普斯金身后。
这是赤果裸的背叛！
即便只是个村官，村长依旧展现出政治生物的本能，他没有暴跳如雷而是强压下怒火，摆出一张和善又不失严肃的表情，呵斥那两个守卫：“不是让你们保护霍普斯金先生吗？为什么你们会在这里？”
那两个守卫被村长训得不敢抬头，却见霍普斯金走上前，隔断村长刺人的视线，用森冷坚硬的视线瞪回去，吐出针锋相对的言语。
“阁下，还请不要为难他们，他们是虔诚的，因为我到此处是受到了主的感召，他们不过是遵从了自己的信仰。”
村长一时语塞，他能听出霍普斯金暗暗嘲讽他的小聪明，但却不知如何尖酸的反驳。
若是霍普斯金在梵蒂冈这么说，早就被下罪妄传圣言，然后处死，但这里是清教徒所在的塞勒姆！
要知道清教徒认为每个人都有权利和上帝沟通，并不需要通过神父和主教，因此村长不能妄下断言。
霍普斯金乘胜追击，他又上前几步，走到皮克曼家的大门前，那也是距离村长极近的地方，以一种礼貌但疏远，且不容拒绝的口询问：“所以阁下，能麻烦您让一下位置吗？我要进去了。”
村长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他的威信竟被一介外人动摇。
此刻他怨毒地期盼霍普斯金只是一个骗子，希望那前去确认的使者能给他带来好消息。
“当然可以，谁又能阻止神的意志呢？”
忽然响起声音如同浇在怒火上的汽油，让村长感到被背刺的痛苦，他不可思议地看向冯世，这个由卡特介绍，一直给予塞勒姆帮助，站在他这边的年轻人，正好奇地向霍普斯金询问：“请问你抓住皮克曼之后打算做什么？”
“当然是审判！”霍普斯金瞪着冯世，如同恐吓般搬弄唇舌：“我会把他绑在火刑架上，浇上鲸油，用烈火净化他丑恶的灵魂！”
“哦？那你就不怕抓错人吗？”冯世饶有兴趣地追问，霍普斯金听到像是发现狐狸尾巴的猎人，兴奋地睁大眼，呼吸随之急促，咄咄吐字。
“可笑！若是他没被烧死，那自然是恶魔的力量在作祟，若是他被烧死了，那是邪恶没能逃过审判！
神终将审判每一个罪人！就算是用美丽的外表作为谎言掩盖，也改变不了皮囊下腐臭的本质！”
“我认为你说得对。”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冯世点点头，然后莫名其妙地环视一圈，尤其是那些守卫，开口道：“你们还在等什么？霍普斯金先生都告诉我们要怎么办了，为什么还不快把他绑起来处以火刑？”
这话语太过跳跃，在场无人能理解冯世话语中的逻辑，霍普斯金甚至产生“这个女人终于疯了”的念头。
“不理解吗？也是，毕竟是恶魔选中的口舌，说出来的话拥有诱惑人心的魔力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呢。”
轻巧地将霍普斯金的之前和之后的话语定性为恶魔的辩护，冯世微笑着在胸口划了一个十字，开口说：“神教导我们，不可杀人，因为这是罪孽，若犯之必将下地狱，我想在场的各位都应当知晓吧？”
没有人摇头，因为这是他们的常识，这时候摇头怕不是会被叉出去吊死。
“那么请问，按照霍普斯金的说法，被他认定为和恶魔相勾连的人，有可能活下来吗？”
“没有！”村长像是明白了什么，他立马回答，抢走霍普斯金说话的机会：“不过他不是说那是神的旨意吗？”
“可有谁能证明吗？先生您要知道，会凭空在你意识里响起的声音可不只有我们伟大的天主，地狱中卑劣的恶魔也会蛊惑人心！”
冯世表情肃然，他环视人群，抬起手，让瘦削的身体多出几分伟岸：“想想吧！我亲爱的同胞们！
若是霍普斯金只是被恶魔迷魂头脑的普通人，把恶魔污言秽语误认为是神启的迷糊蛋，那被他烧死的人不过是献给恶魔的祭品！
而那些帮助他实施火刑的人都是手上沾血的帮凶，将来都是要下地狱的！这难道不是给恶魔带来更多的收益吗？”
“可是我们不是找到了皮克曼可疑的线索吗？”有人在人群中询问。
冯世不恼，甚至夸奖起来：“问得好！先生，这是个好问题！正如你所说，我们只是找到了皮克曼可疑的线索。
也许皮克曼是异端，但也有可能是皮克曼冒着被恶魔杀死的风险，拐弯抹角地提醒我们危险将至。
正因如此，我们才来到这里，要仔细地调查真相，可是！”
冯世大手一挥，指尖猛得指向霍普斯金，像是要戳进霍普斯金的鼻子里去。
霍普斯金还来不及发怒，就听见冯世怒声质问：“你们看看这个可恶的老人说了什么？他要直接烧死皮克曼！不给我们任何调查的机会！也不允许皮克曼有任何的辩解！
这难道不是赶着来销毁证据吗？
这难道不是在间接帮助隐藏在黑暗中的邪恶力量吗？
这和那些以神之名夺走我们和神交流的权利的异端又有什么区别？”
冯世眼中倒映出人们悚然的眼眸，他抓住这恐惧的缰绳，震声呐喊：“各位！这里是塞勒姆！是我们自己一砖一瓦亲手搭建的家园，是神赐予我们的应允之地！难道我们能容忍邪恶在这里蔓延吗？”
“不能！”村长大声应和，眼中闪动复仇的满足和怨毒。
“那我们能允许一个来路不明，连任命书都保管不好的人在这里散布谣言吗？”
“Nooooo！！！”
抗拒的声音汇聚成浪，拍打在霍普斯金身上，打得他摇摇欲坠，宛如风暴中摇摆的枯树。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抓住的狐狸尾巴是魔女设下的陷阱，可是冒进彻底葬送了他的优势和机会。
原本站在他身后的守卫当即划清他们之间的界限，如燕归巢般融入对面的群体中，徒留他一人在恶意的风暴中寒颤。
“不！你们不能！”霍普斯金尖叫，声音因为恐惧扭曲而尖细，就像是被阉了，又像是被他绑在火刑架上尖叫的村妇。
“你说得对。”
冯世再次认可了霍普斯金的言语，他茫然地看着冯世，无从理解的恐惧在他心中滋生，从头到脚，侵蚀他越发脆弱的理智。
“我们当然不能简单粗暴地将你审判，毕竟你确实有可能得到了天父的启示。”
热烈的气氛瞬间冷却，人们呐喊时举起的双手因为错愕忘记放下，他们茫然地看着冯世，反复转折的进展令他们的头脑疲惫，逐渐放弃思考，等待冯世灌输那些看似合理的理念。
“先生们，我希望你们还记得，神曾经考验亚伯拉罕，让亚伯拉罕献上他的孩子，但神是仁慈的，当亚伯拉罕挥下刀时，神将那孩童换成山羊，因此我们可以效仿先贤。”
冯世转身，他的影子投在霍普斯金脸上，宛如黏腻的海水将寒意灌入霍普斯金的每一个毛孔。
“让我们搭建起祭坛吧！我们将向神祷告，告知我们的意图，然后挥下祭刀，就如亚伯拉罕那样！
若这个男人为我们带来神的旨意，神自然会将羊羔和他互换，若他只是一个骗子，那他卑劣的灵魂自然会坠入地狱，而他流淌的血将洗去我们的冤屈！”
霍普斯金呆滞地听冯世宣布自己的结局，没有做出反驳。
因为他知道这一切没有意义，因为他经验丰富。
只是这一次，被绑上刑架的人是他自己，而他再也没有机会站在火刑架下看着“魔女”被烧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