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2. 我是老师
晚上九点，曹老师家里来了一位客人。他踏着夜色而来，直接推开门，进了院子。
“老曹，还记得我吗？”客人压低声音讲话。
屋里响起曹蒙的声音：“谁？我爸不在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曹蒙快步跑出房门。
“我是曹老师的朋友，你是曹蒙同学吧？你爸什么时候回来？”客人低声问道。
曹蒙感觉不对，大大方方地做客，用得着这么小声说话？
“我爸去大队了，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要不您去那里找他吧。”曹蒙向外指了指。
“不用了，我等等他。”客人连连摆手，不肯去大队找人，这让曹蒙更加疑惑。
“您到底是谁？找我爸有啥事？”曹蒙追问起来。
“我……是渔阳二中的老师，找你爸商量一点学校的事，你忙吧，我在这里等等他。”客人说得很含糊，还是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
渔阳二中的老师找双河小学的老师谈学校的事？这八竿子打不着呀？曹蒙不在追问，顺手抄起窗台上的一把镰刀，小心戒备起来。
双河村外，一座小山山顶上，火光映红了天空。有人唱歌、有人跳舞、有人烤串、有人喝酒，欢声笑语不时传来，弥散着浓浓的烟火气。
宁真拿着一瓶啤酒，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眼神有点凝滞，不知道在想什么。徐永则被贾欣婷、曹若曦、钱昕围住，一副头大的模样。曹若曦回双河村过周末，听说山上有篝火晚会，扔下书包就跑了过来，此时还在纠结徐永不告诉她的事。
“张海，你这个呆头鹅，看看你未来的小舅子，多有女人缘！”柳凌满脸不屑地说道。今晚她突发奇想，忽然想到双河村看看，便骑了一辆摩托车，风驰电掣地跑过来，正好赶上第一批肉串烤好出炉。
柳凌不在乎别人的目光，拿过烤串就吃，啤酒也喝得飞起。徐永、徐静虽然看着柳凌不爽，想到之前她在医院跟着忙活，跑来跑去没少受累，便不好意思拒之门外。
面对柳凌的讽刺，张海有点生气，这些话非得当着小静面说干啥？这不是故意找事吗？
“柳凌，你什么时候改改狂妄自大的毛病？你说我是呆头鹅，可我已经订婚了，看看你，快三十的人了，还不是一个人瞎混？好好的工作不干，非得去当什么大姐大，你以为你是谁？”张海一口气怒喷一大段。
“你才快三十呢！我才二十六好不好？人家徐静能跟你订婚，是你祖上八辈子积德，跟你有个毛关系？”柳凌撇了撇嘴，立刻怼了回去。
徐永实在听不下去，摆脱曹若曦的纠缠，几步来到柳凌身旁：“这位大姐，吃肉喝酒还堵不上你的嘴？我家的事，用不着你说三道四的，如果再废话，就给我离开双河村！”
柳凌冷笑一声：“我就不走，你把我怎么样？我吃的肉、喝的酒是宁真买的，我还资助他几十块钱呢！”
徐永心中一动，原来柳凌和宁真很熟，这倒是之前不知道的事。坐在石头上的宁真皱了皱眉，望向柳凌的目光里带着一丝愤怒。
“拿着你几十块钱买的酒和肉，立刻给我下山，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徐永决定试试柳凌和宁真的关系，开始态度坚决的赶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徐永和柳凌身上，没等这位大姐大说话，罗少红开了口：“徐永，谁让你这样跟客人说话的？柳凌是我的朋友，你赶她就是赶我！”
面对满脸怒气的罗老师，徐永顿时傻了眼，柳凌认识的人咋就这么多？和杨教官齐名、和张教练很熟，还能资助宁真几十块钱，这会儿自己的班主任又站了出来，这家伙到底是什么背景？柳家的能量难道这么大？
柳凌得意地大笑：“看看，还是少红姐有良心！至于那些臭男人，大的小的都靠不住！”
罗少红一阵头疼，挺好的姑娘，脑袋怎么缺根弦儿呢？她向徐永摆了摆手，然后快步走到柳凌身旁，把她硬给拉走。
“别胡说八道，行不行？在这里，我是受人尊重的罗老师，不是你的少红姐！老老实实填饱肚子，然后跟我回县城！”罗少红压低声音讲话，生怕被别人听到。
柳凌依然嘟嘟囔囔，徐永不再理他，跑到宁真身旁，低声询问起他和柳凌的关系。两人越说越激烈，声音越来越大。
双河村大队部，曹老师正在向曹玉文抱怨。
“我的村长大人，双河村这么大，难道就围着一个小小的山河农贸公司转？您看看，多少人去山脚下巡逻？徐家又给了乡亲们什么？一个不生成一个鸡蛋的养鸡场，您听说过吗？”曹老师很气愤，觉得曹玉文太过偏心，简直要把徐家供起来当祖宗了！
“曹老师！”曹玉文脸色阴沉，直接以老师相称，吓了屋里所有人一跳，“山河农贸公司是咱们三里五村的希望。你以为只有双河村有山？我听说了，栗园村三番五次拉徐家过去，连他们的黍谷山都愿意拿出来给徐家养鸡！咱们再不重视，等山河农贸公司走了，全村老少爷们指望你吃饭？”
曹老师很生气，可惜没啥用。他还想再争论几句，没想到曹玉文一甩袖子，直接走了。大队里的人见村长走了，立刻起身跟在后面，偌大的院子里，很快只剩下曹老师一个人。
“你们越是对徐家好，他们越是嚣张跋扈，劳民伤财，就为了一个养鸡场，真是不值！”曹老师扔下这句话，怒气冲冲地回了家。
五分钟后，曹老师看到了那位神秘的客人。见爸爸回来了，曹蒙长出一口气：“爸，这位渔阳二中的老师找您。”
“您好，曹老师，我是渔阳二中的老师，我姓张。”那位客人急忙做了自我介绍。
“哦？您找我有什么事？”曹老师同样很警惕，渔阳二中的老师受人尊敬，高高在上，怎么会大晚上的跑到双河村找自己？
“曹老师，能不能借一步说话？”客人指了指大门口，示意到外面去说。
“小蒙，我刚才碰到村长，他找你有事，让你去东山一趟。”曹老师没有出门的意思，反倒把儿子打发走，看样子准备就在家里说。
曹蒙不情不愿地走了，曹老师指了指西厢房：“走吧，张老师，有话去那里说。”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房间，曹老师顺手把门关上，目光炯炯，看向那个神秘的张老师。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渔阳二中教导主任张连旺，久仰你的大名，曹老师。”原来那位张老师，正是之前跟赵校长告状的张连旺。
“原来是张主任，久仰大名，哈哈，您知道我的名字吗？”曹老师微微一笑，目光里多了几分嘲讽。
“当然知道，曹老师的大名我早就听说过，上建下明，曹建明老师，对不对？”张连旺有备而来，的确知道曹老师的名字。
一句话让曹老师脸色阴沉，他摆了摆手：“张主任，有话直说吧，我还要去备课，没有时间绕弯子。丑话说在前面，如果让我对付徐永，就不用开口了。”
“曹老师，恕我直言，徐国瑞没少气您，和您的关系势同水火。到了徐永这里，更加肆无忌惮，我听说过他气您的事，换了是我，十个徐永也被开除了！”张连旺开始拱火。
“哈哈，徐永在渔阳二中上几个月学了，也没见张主任开除他！”曹老师笑道。
“这您放心，我正在找证据，只要把徐永的那些材料都拿到手，我保证让他灰溜溜离开渔阳二中！”张主任开始画饼，他的手艺不错，饼画得又大又圆。
“那就去找吧，何必跑到这里来？”曹老师继续提出质疑。
“您最了解徐永，我想让人帮忙收集他们的黑材料，只要凑够了分量，我立刻向渔阳二中申请，开除徐永！”张连旺继续画饼，喊出了开除徐永的心里话。
“张主任，我不会帮你收集徐永的黑材料，因为，我是老师！”此刻，曹老师的腰板挺得笔直，脸上写满了骄傲，“徐永考得好，我也很高兴。至于你，张主任，我劝你要善良。”
善良？我要那玩意有啥用？张连旺怒火满胸，准备换个方式，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没等他威胁，门外响起一阵纷乱的脚步声。
“徐永，那个张老师就在我家，说是渔阳二中来的，我看着不像好人！”曹蒙回想着那位张老师的尊荣，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徐永立刻想到了张连旺，这个该死的家伙，阴魂不散，竟然跑到双河村来了！就在刚才，他正在和宁真争执不下，曹蒙快步上山，跑得气喘吁吁，大叫不好。
用了足足三分钟时间，曹蒙终于把那位神秘客人的事说清楚了。徐永大吼一声：“涛子、石头、亮子，跟我去见见这位张老师！”
此时站在大门外，徐永毫不犹豫地推门进院。
“张老师，听说您来双河村莅临指导了？怎么不上山跟我们热闹热闹，反倒来了曹老师家？”徐永的声音有点大，在黑夜里传出很远。
“张老师已经走了，徐永，谁到我家做客，你管不着！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去！”曹老师似乎很讲义气，没有让徐永直接面对张连旺。
徐永再次提高声音，眼睛则盯着曹老师身后的西厢房不放。“他算什么老师？不过是条宁家养的狗而已。曹老师，如果你遇到他，躲远点，小心他发狂咬人，还得去打狂犬疫苗！”一定要借这次机会扳倒张连旺，徐永暗下决心。
“着火了，快救火！”就在这时，一阵叫声响起，吓了徐永一跳，他顾不上张连旺，转身就跑，直奔东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