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 深度绑定
半个小时后，朱新茂第二次来到双河村，站在山脚下，他向半山腰不断招手。徐静皱了皱眉，最近接触的人，难道都属狗皮膏药的？纠缠起来就没完没了？
徐静快步下山，为了以防万一，张海、石文亮、张龙、林东紧紧跟在他身后。张海一直没走，张龙刚给顺平无缝钢管厂送过货，把正在拜访客户的林东一起带了回来。
朱新茂抢先一步打招呼：“徐总，不好意思，我又来打扰了。”
“朱总，欢迎您再来双河村指导工作。”徐静嘴里说的是欢迎，语气里却带着讥讽的味道。她心里明白，朱新茂去而复返，肯定是来找弟弟徐永的。
没等朱新茂说话，林东扑了上去，热情地伸出双手：“朱总，您好，我是山河农贸公司小林，上次去聚源果汁拜访，见过您的画像。”
朱新茂善于抓住机会，立刻握住林东的手：“哎呀，原来是小林，你去聚源果汁办事，怎么不去找我？”
林东心中暗笑，我倒是想找你，你的那些手下也得让呀？
“我担心打扰您的工作……再说，我们卖的东西，恐怕进不了您的法眼。”林东是个好销售，看出朱新茂有求于人，立刻把话头引到生意上。
“自家兄弟，有啥打扰不打扰的？山河农贸出产的东西，我聚源果汁都包了！”对于徐永所说的话，朱新茂越想越不踏实，宁肯送点钱给山河农贸，也要把事情问清楚。
林东高兴地跳起来：“多谢朱总，您和徐总谈大事，我这就去准备协议！”
徐静叹了口气：“朱总，我知道您的来意，小永偶尔爱说大话，当不得真的。”
任凭徐静怎么说，朱新茂执意要见徐永。徐静看了一眼张海，张海急忙点头：“小静，你和朱总谈，我去请小永下山。”
“不用，我和你一起去见徐永兄弟。”朱新茂生怕再出岔子，决定和张海一起上山。
东山山顶上，徐永还在晒太阳。抹在头上的药挥发得七七八八，脸上的伤好了很多，胳膊上却传来一阵阵剧痛。不就是拉一下手吗？至于这么用力地拧我？徐永不停埋怨着曹若曦。
脚步声越来越近，徐永一骨碌坐起来，目光炯炯，看向朱新茂。
“徐永兄弟，回去的路上，我越想你说的话越有道理，就厚着脸皮来请教了。”朱新茂把姿态降得很低。
“张老师，请您到半山腰看着，不许别人上山，我有要紧的话跟朱总说。”徐永怕张海忍不住笑出声，坏了他的大事，上来就把这位张老师赶走。
望着身材魁梧的朱新茂，张海有点担心，万一徐永跟他打起来，恐怕要吃亏！
徐永看透了张海的心思，摆了摆手：“放心吧，张老师，我和朱总只是探讨一下未来，不会动手的。”
张海走了，山顶上只剩下徐永和朱新茂。
“朱总，聚源果汁从小到大发展起来，享受了很多政策支持，比如资金、土地、市场，这些东西如果一并卖给外国人，华夏人民是不会答应的！”徐永直接点出了问题的关键。
朱新茂摇了摇头：“我从来没想把聚源公司卖掉，它是我的儿子，是我一生心血所在。”
“万一人家给的钱很多？多到能把你和你的家人砸晕，失去理智呢？”徐永微微一笑。
“多大的钱我都见过，我不会因为钱失去理智。”朱新茂脸上露出浓浓的自信。
“一亿。”徐永轻声喊出一个数字。
“不卖！”
“十亿！”徐永提高了音调。
“不卖！”
“一百亿现金！外加实现你女儿的梦想。朱总，我希望你诚实。”徐永的声音低沉下来。
自家事自家知，聚源果汁看似行销全华夏，真实的利润并不高。为了扩大生产，朱新茂不惜用个人资产担保，为企业贷了不少款。这次去拜访宁琳，也有让她帮忙斡旋，不要被银行抽贷的意思。
聚源果汁真的值一百亿？朱新茂有点犹豫。徐永叹了口气，他清楚地记得，上一世里，为了收购聚源果汁，一家国外顶级饮料巨头，开出了将近一百三十亿的天价，条件极为优厚。
“我会考虑……”朱新茂是个光明磊落的人，没有隐藏自己的想法。
“一百三十亿现金，外加国外领主般的生活，还有无数赞誉……如果有人出了这样的条件，你会不会卖掉聚源果汁？”徐永的声音有点缥缈，其中带着浓浓的诱惑。
“说实话，我会……”朱新茂低下了头。
“朱总，我要提醒你的就是这个。一旦你准备把聚源果汁卖给外国公司，你会发现，它再也不是单纯的生意！在最后关头，这笔生意会被叫停！那些你低价甚至免费拿到的土地，会被人无情地拿走！那些低息甚至免息的贷款，会被人催着收走！那些曾经把你视作救命恩人的农民，会骂你为了钱背叛他们！”徐永的话犹如一把把刀子，不停扎到朱新茂身上。
“真的会这样吗？”朱新茂脸色阴沉，有点不信。
“不信你就试试看！”徐永躺回石头上，紧闭双眼，不再说话。
午后的阳光里，朱新茂感到一阵阵发冷。他左思右想，觉得徐永说的话不是没有可能。关乎身家性命的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宁家想让我女儿嫁给宁真，我万一出事，他们会袖手旁观吗？”朱新茂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想拼命抓住身旁最后一根木头。此时此刻，宁家在他眼里，就是那根又粗又壮的巨木。
“幼稚！”徐永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朱新茂长叹一声，自己刚刚劝女儿不要轻信宁家，当然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我该怎么办？”朱新茂像是在问徐永，更像是在问自己。
没有人说话，过了好半天，朱新茂转身下山，开始走得很慢，很快又健步如飞了。
“徐总，多谢你们的指点，今天朱某人收获巨大！小林，把协议拿来，我先签字，明天你带着协议到聚源果汁盖章！”下山的短短十几分钟里，朱新茂做了决定，不管怎么样，从今往后，要和山河农贸深度绑定，我就不信，万一出了事，徐家不拉我一把！
“朱总，您看到的只是山河农贸总部，我们在甲峪村还有两座大山，上面计划种最天然纯正的果树……”眼见林东签大单，张龙不甘落后，提起了徐永、贾林包的两座山。
“那太好了！只要是山河农贸出产的东西，我照单全收！”朱新茂大手一挥，豪气顿生。
在众人的见证下，朱新茂在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担心徐静不放心，还要来印泥，按了个红手印上去。
“小林，明天我在山河农贸公司等你，不见不散！”朱新茂拉门上车，疾驰而去。
仿佛做了一场梦，徐静拍了拍自己的脸，拿过协议，仔细翻看。这是一份手写的协议，是周彩霞亲自抄写的，上面的钢笔水还没完全干透，已经被朱新茂签字按了手印。
“张海，小永到底跟朱新茂说了什么？”徐静问道。
张海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一见面小永就把我赶到了半山腰，距离太远，我没听到他们的对话。”
“让你走就走？你咋就这么听话呢？我让你回去陪爸妈几天，你怎么不听？”徐静的指责脱口而出。
张海没有反驳，林东、张龙拉着石文亮，迅速远去。徐总训张老师，还是别听到为好！
徐静忽然转怒为喜，忍不住笑出了声：“张海，你说，我弟弟厉害不厉害？看你以后敢不敢欺负我！”
“不敢、不敢，就算没有小永，我也不敢欺负你。”张海急忙解释。
“胡说！这么好的弟弟，凭啥没有？眼红去吧你！不行，我要去问问小永，到底跟朱新茂说了些什么！”徐静风风火火地上山，很快来到徐永跟前。
“姐，别说话，我想静静。”徐永依然没有睁眼，只是摆了摆手。
“少废话，你姐姐我就是静静！老实交代，你到底跟朱新茂说啥了？”徐静一把扯住徐永的手，用力把他拉起来。
“我的老姐，张老师怎么称呼你，不用跟我汇报。我把自己的一切推断告诉了朱新茂，吓唬吓唬他。哈哈，没想到他还真上当了！”徐永故作轻松地回答。
“别跟我耍小聪明，你以为朱新茂是孩子？随便说几句话就能吓住？你不告诉我，我就去找爸妈，让他们看看你现在的惨样！”徐静发出了威胁。
“千万别，我在山上躲着，就是不想听爸妈唠叨。姐，我先问你个问题，如果有人要买你的山河农贸，你卖不卖？”徐永向徐静提出了同样的问题。
“不卖！山河农贸不是我的，而是你的，或者说，是大家的，我会用一辈子做好这个企业，绝对不会卖给别人！”徐静斩钉截铁地回答。
“一亿！”徐永终于张开了眼，喊出了一个天文数字。
“去你的，少拿大话压我！有你这样的弟弟，一亿根本不叫事！”徐静顺手抽了弟弟脑袋一下，徐永立刻惨叫出声。
气氛全没了，问题再也问不下去，徐静举起手，摆出一副还要打的架势，徐永抱头鼠窜，再也顾不上装茬。
山脚下，又一辆吉普飞驰而至，杨渊蹿下车，大叫起来：“哈哈，徐永，我替你报仇了！三个月之内，宁真那小子再也不会找你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