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 怕了
罗少红和赵校长争了一个小时，终于让他改变了主意，没有像张连旺建议的那样，给徐永一个处分。
走出校长办公室，罗少红感到一阵虚脱，靠在墙上缓了足有五分钟，这才慢慢离开。五分钟里，罗少红听到了办公室里砸东西的声音，她知道，这次校长动了真怒。
也难怪，几个人和几十个人打架，一个不好，说不定命就没了。不借此机会敲打敲打徐永，以后说不定会出大事！
罗少红明白这个道理，却接受不了给徐永处分。她越走越快，赶到教室时，已走路带风。
“徐永，跟我来一下！”罗少红低吼一声，课间喧闹的教室立刻鸦雀无声。
看着罗少红的模样，徐永有点过意不去，看来自己昨晚的出手，让班主任废了不少口舌。
十分钟后，徐永跟着罗少红来到了操场的角落里。现在是第二节课时间，没有体育课，偌大的操场上空空荡荡。
“徐永，你给我听着，下次再跟别人打架，我第一个申请处分你！”罗少红指着徐永的鼻子怒骂，“暴军、张海都受了伤，你以为你是钢筋铁骨、不会受伤？万一你丢了小命，对得起你爸妈、姐姐和我吗？”
“对不起，罗老师，昨天我看着暴老师、张老师被打，实在没忍住。”徐永诚恳地道歉。
“扯淡！他们是成年人，用得着你一个小孩子保护？你已经跑到渔阳宾馆，叫到了人，为什么还要自己冲上去？”罗少红掌握了很多细节。
“他们是我老师，我不能看着他们挨欺负。”徐永小声说。
“暴军是挨欺负的人吗？要不是他在校门口当众羞辱那帮人，会被报复袭击吗？徐永，你别以为我傻，要不是你跟杭菲纠缠不清，那群烂人会找你麻烦吗？”罗少红越说越生气，举起巴掌，恨不得狠抽徐永一耳光。
徐永不躲不闪，眼神中甚至带着一丝鼓励。罗老师为了自己，不惜和校长去争去吵，如果打两下能让她消气，那就打两下吧。
罗少红的巴掌最终没有落下来：“徐永，渔阳二中曾发生过学生和社会青年打架，最后受伤致死的事，真到那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扔下这句话，罗少红转身就走，扭头那一刻，徐永发现，一向硬气的班主任眼圈红了。
徐永在角落里反省了一阵，从内心来讲，他很感谢罗老师的关心爱护。不过，如果事情重来一遍，他还是会出手。
医院病房里，暴军和张海的病床相邻。这是来自赵校长的暗示，对方有几个人伤得很重，一切没有尘埃落定前，让他们躺在病床上，不许抛头露面。
“张海，你未来小舅子真猛，竟然孤身冲阵，废了烂马。哈，以后你可得对老婆好一点，否则的话，被打倒的就是你。”暴军和张海开起了玩笑。
张海眼睛一瞪：“滚！徐永这么楞，还不是你教的？要不是你带路，我才不会向渔阳宾馆跑，把徐永、张龙拉下水！”
“你傻我可不傻！双拳难敌四手，对方那么多人，不找帮手怎么行？再说，徐永练了快一个月散打，总得检验一下成果吧？”暴军找了个新理由，听着就让人生气。伤了那么多人，流了那么血，难道是让你考教徒弟的？
张海拉起被子蒙住头，不再搭理暴军。几分钟后，有人走进病房，暴军的求饶声很快响起，张海知道，是暴军的医生女友来了。
活该！谁让你带坏徐永！张海忍住鼓掌的冲动，心中别提多痛快了。
可惜好景不长，熟悉的脚步声响起，没等张海反应过来，头上的被子就没了。一脸怒气的徐静站在病床前，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张海的……屁股上。
“说，你们昨晚干啥去了？还要不要命？打架斗殴，你还配当老师吗？”一顿连珠炮似的质问，张海根本来不及回答，只好学着暴军的样子求饶。
一间戒备森严的房间里，烂马同样在被质问。
“几十个人打不过四个人？烂马，你可真够烂的。”
“加上渔阳宾馆的人，他们人也不少……”烂马轻声解释。
“被一个孩子打倒在地，这事你怎么说？你的本事呢？你的功夫呢？打不过暴军，连他没成年的徒弟也打不过？”
“他手里有电棍……”事实上，如果徐永手里没有电棍，收拾烂马没那么简单。
“赔钱算怎么回事？你们受伤的人一大片，为啥还要上赶着给他们钱？”
烂马愣了一阵，长叹一声：“大哥，说实话，我被他们打怕了。一个十几岁的小子，就敢拎着家伙和我们几十人干！不管脑袋屁股，一顿狠打，没有一点留手！这世道，哪还有我们的出路？我认罪赔钱，就是怕他们报复，大哥，我斗不过他们，你放过我吧。”
“没用的东西，好好在这里待着吧！”
质问的人走了，烂马冲着门口啐了一口：“去泥玛的，敢情不是你挨打！你让电棍戳几下试试？我好不容易攒下现在的身家，整天跟别人去拼命，想把钱留给别人花吗？这点事都不懂，当什么大哥？我看你就是个只会动嘴的傻茬！”
烂马骂得很痛快，全然忘了昨天自己得到消息、悍然决定动手的威风。
几天时间匆匆而过，一切风平浪静。暴军、张海出了院，然后第一时间被请到校长办公室，挨了一顿狠批。两人写了检查，反复修改了几遍，这才勉强过关。
张龙重新开始开车送货，烂马赔他的钱交给了周彩霞。当着徐静的面，周彩霞训了张龙几句，私下里却夸他做得好，忠心护主，打这样的架才值得！
听说了徐永的壮举，杨渊特意从北山来到渔阳县城，送了点水果过来，并且大度地表示，如果徐永受了伤，两人动手的事，可以宽限几天。
徐永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杨渊的好意，左右都要过这一关，早过去早踏实！
转眼又到周末，贾欣婷没有征求徐永的意见，直接跟他回家。刚刚踏进大门，贾欣婷就拉着孙桂英告状，把徐永跟人打架的事讲了出来。
“好你个徐永，敢拉着你姐骗我？这么大的事，我现在才知道，你还是不是我儿子？”孙桂英劈头盖脸一顿训，徐永知道低头认错。
贾欣婷出了这口气，一周以来积累的怒火终于平息。见徐永狼狈的样子，她又开始不忍心：“婶子，这件事也不全怪徐永。那些人太过分了，忽然袭击张老师、暴老师，徐永碰上了，不能不出手。”
“那也不能打架！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我和你爸咋办？”怒斥瞬间变成诉苦，切换得无比丝滑。
好不容易挨过妈妈这一关，徐永回到自己的房间，把书包一扔，大仰八叉躺下去，瞬间睡着。贾欣婷还想做个总结，没等走进徐永房间，就听到了有节奏的呼噜声。
一觉睡到晚上九点，徐永被人推醒：“快起来吃饭，婶子要休息了！”
徐永勉强睁开眼，灯光下，贾欣婷站在一旁，不停催他去吃饭。
“贾欣婷，你这个小报告！跟我回来就是为了看我妈训我，对不对？”徐永一骨碌坐起来，开始和贾欣婷算账。
“谁让你跟别人打架的？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我等了你好几天，也不见你解释，你不把我当自己人，就别怪我来告状！”贾欣婷振振有词。
“我不喜欢打小报告的人。”
“我也不喜欢打架的人。”
两人斗了一阵嘴，徐永去吃饭，贾欣婷陪在旁边，依然不停的嘟囔。徐永夹起一块肉，塞到贾欣婷嘴里：“别唠叨了，像个老太婆一样。”
贾欣婷嚼了几口，把肉吃下去，然后忽然叫起来：“那是你用过的筷子！徐永，我跟你没完……”
吃过饭，徐永拉着贾欣婷来到山脚下，指了指半山腰依然亮着的灯：“欣婷，不是我想打架，而是想让那些家伙知道，敢动我身边的人，哪怕是天王老子，我也抄家伙干他！”
一句话彻底平息了贾欣婷的怒火，她紧盯着徐永，昏黄的灯光下，这个还未成年的小男人，霸气十足，让人值得信赖。
从家里再出发时，徐永带上了妈妈。好说歹说，最后把赔偿的一万块也拿了出来，终于说动妈妈去医院检查。
先把妈妈送到医院检查，留下张龙照顾，徐永和贾欣婷去上早自习。
“徐永，婶子没事吧？”贾欣婷忍不住问道。
“希望没事，她心脏不好，多检查几遍没坏处。”徐永叹了口气，这辈子重新来过，最担心的就是妈妈的身体。想起前世的悲惨经历，徐永真的怕了。
上午在忐忑不安中度过，好不容易耗到下课，徐永飞一般冲出教室，再次引来罗少红的不满。正要呵斥，贾欣婷轻声说话：“罗老师，徐永妈妈来检查，他放心不下，过去看看。”
“他妈妈怎么了？”罗少红吓了一跳，把贾欣婷拉出教室，追问起来。
“心脏不好，之前来医院检查过，徐永放心不下，这次是来复查的。”贾欣婷很满意徐永这一点，知道心疼人的男人，总是更可靠可爱些。
渔阳医院，看着妈妈的检查结果，徐永松了口气：“妈，一切正常，走吧，我带您去吃大餐！”
“别乱花钱！大手大脚的，以后拿什么娶媳妇？”
“妈，您儿子娶媳妇，根本不用花钱，您就擎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