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 先占下再说
徐永走进大队部时，包括张德柱在内，所有人立刻起身欢迎，态度谦恭，目光火热。
贾林皱了皱眉，这帮人平时眼高于顶，现在见了徐永，却变成了这幅模样，真让人脸红！
“大永，老贾，你们来了，快请！还没吃饭吧，我让人准备好了，边吃边谈。”张德柱笑容满脸，引着大家来到另一个房间。
凉菜热菜摆了一大桌，张龙打开从县城买来的酒，给所有人满上。张德柱率先敬酒：“大永，欢迎你来甲峪村，我代表全村父老乡亲表示感谢。”
感谢？徐永心中暗笑，感谢我给你儿子前途？还是提前感谢山河农贸公司来甲峪村投资？眼见这样的阵仗，徐永猜到了张德柱的心思。
张德柱一饮而尽，徐永刚要喝酒，却被贾林拦住：“小永，你一个学生，还是别喝酒了，我替你喝。”说完，贾林抿了一口酒，轻轻放下杯子，夹了一口菜。
晚饭就此开始，张德柱、张龙先后敬酒，气氛很热烈。贾林挡在前面，徐永乐得轻松，大口吃菜。炖柴鸡、红烧肉、还有野兔肉、狍子肉，张德柱为了迎接儿子回家，真是下了血本，两个小时就张罗出一大桌子好菜。当然，有了山河农贸投资的事，这顿饭会折成钱报销。
酒喝得微醺，牛吹得差不多了，张德柱切入了正题：“大永，听大龙说，山河农贸公司现在做得特别火，你看能不能在甲峪村开个养鸡场？”
徐永微微一笑：“德柱叔，龙哥应该知道，我只是在学习之余管管公司投资，其他的事很少过问。在这里开养鸡场要花不少钱，您得跟我姐商量。”
“大永，我先问问你的意见，徐总那边肯定要正式谈的。你说说看，甲峪村能不能养鸡？”张德柱死缠着不放，要是要徐总表态。
“我看甲峪村不错，山好水好人也好。不过，我们刚刚起步，恐怕拿不出那么多钱包山养鸡。依我看，还是先放放。”徐永放下筷子，正色回答。
放放就没影儿了，张德柱是老江湖，自然知道放放的意思。
“大永，只要山河农贸公司肯来投资，包山的事好商量！咱们是一起创业，用不了太多钱，我听说，你们投资赚了好几十万……”
“那些钱自有用处，德柱大叔，我有点累了，明天再谈养鸡的事，好不好？”徐永打了个哈欠，“这些菜真香，德柱大叔，我打包拿回去点，行不行？”
十分钟后，贾林、徐永、张龙离开了大队部。贾林酒喝得不少，脚步有点踉跄，徐永扶着他的胳膊，并肩向前。张龙拎着一个袋子，里面是包好的饭菜。
“德柱大哥，养鸡的事……”有人忍不住问道。
“放心吧，他们一定会来投资，现在拖着咱们，只是在要好条件。各位，我家大龙就是山河农贸公司的人，按理说我得避嫌。不过，有话摆在桌面上，要我说，村边全是山，白给他们用也没关系！等养鸡场建好了，肯定会优先用咱们的人，老少爷们都能在家门口挣钱！”张德柱说得嘴边起白沫，听得村干部们频频点头。
包山的钱归大队，给不给有啥关系？如果自己家孩子也能进山河农贸公司，肯定比张龙干得好！村干部们嘴上夸张龙，心里却瞧不起这个曾经的小混混。
等张龙回到大队部，一个个问题抛出来，都在打听山河农贸的情况。张龙借着酒劲，把公司发展过程讲了出来。听到徐静言辞拒绝了云蒙矿业的合作协议，众人纷纷挑起了大拇指。送上门的大主顾都敢推出去，徐总真是太硬气了！
“我们现在手握四家大客户，账上趴着几十万，山上还有几千只鸡，管他什么云蒙矿业！告诉你们，十年之后，保管他们上门求徐总合作。”张龙眼神中有光，仿佛看到了未来。
可惜的是，张龙到底不是智者，看不清世间错综复杂的关系。此时的双河村，来了两个贵客，正是山河农贸老总宁强和他的妹妹宁霜。
宁岚的强势让谈判破裂，消息很快传到燕京，大姐宁琳专门打来电话，狠批了一顿宁岚。到了最后，大姐发话，让宁强和宁霜去一趟双河村，务必消除两家的误会。
以宁家的分量，至于这样巴结别人？宁岚很不服气，刚想抗议几句，被大姐一句话镇住：“老二，我要为整个宁家负责，你如果想不通，就回家休息吧。”
休息二字分量极重，不是简单的回家，而是交卸了云蒙矿业副总经理职务，彻底退休。这对宁岚来讲是无法接受的，她犹豫一下，只好闭嘴。
趁着夜色，宁强亲自开车，带着宁霜赶到双河村。两人都是渔阳县城的大人物，来之前已做好了功课，直接来到山脚下。
小山下灯火通明，徐静等人还在收鸡蛋。没办法，明天四家客户都要送货，只好挑灯夜战。来卖鸡蛋的人很多，排成了长长的队伍，有渔阳县的，也有顺平县的。
“大妈，这里收鸡蛋公道不？”宁强和队尾的一个大娘聊了起来。
“当然公道了，拿到前面的杆子没有，每天鸡蛋的价格都写在上面，渔阳市场卖多少钱、顺平市场卖多少钱，他们收多少钱，全都列在一起。”大娘向前一指。
“谁的鸡蛋都收吗？”宁强继续问道。
“他们只看鸡蛋好不好，不看人。前面收鸡蛋的人姓曹，眼睛毒着呢，差一点都不行！”大娘压低声音，“我们都管他叫曹狗腿，哈哈。”
“这么晚了还在卖鸡蛋，还要受刁难，为几个钱值得吗？”宁强话里多了一丝挑拨味道。
“反正也没事干，就当遛弯了，你看着队长，一会儿就轮到我，卖了这些鸡蛋，明天给我孙子买糖吃！”大娘拍了拍臂弯的篮子，“家里的鸡蛋太多了，求着孙子都不吃。”
宁强看了一眼宁霜，兄妹二人的心思相同，徐家这样做一举两得，别看只是小小的鸡蛋，却能笼络住成千上万个人，挣到不小的收益，难怪大姐会高看他们一眼。
队伍里多了两个明显不是农民的人，很快徐静就得到了消息。她交待了一句，领着周彩霞、石文亮走了过去。
“你们好，两位同志，请问来双河村有事吗？”徐静客客气气地问道。
宁强微笑点头：“你好，徐总，我是云蒙矿业宁强，这是我的妹妹，教育局工作的宁霜。”
徐静吓了一跳，这两位大人物竟然主动登门，太离谱了吧？
“原来是宁总和宁局长，我是徐静，请两位跟我到山上说话。”徐静定了定神，提出邀请，然后扫了一眼石文亮。
石文亮转身就走，直奔新开垦出来的东山，片刻之后，简易工棚前亮起了灯光。半小时后，边走边聊的宁家兄妹终于到了。一直陪在两人身边的徐静没有丝毫不耐，微笑着将两人引到一张石桌旁。
“宁总、宁局长，今天上午的谈判，不是徐静不讲规矩，而是我做不了弟弟的主。”徐静指了指北方，“放假他也没回来，去甲峪村了。”
宁强喝了一口茶：“徐总太客气了，上午是我二姐态度不好，我大姐说过她了。请别误会，我们没有恶意，只想和徐家交朋友。”
“我们只是普通的农村家庭，恐怕没资格跟宁家交朋友吧？”徐静对自身的实力有清醒认识，依然是婉拒的态度。
宁霜接过了话头：“徐总，实话实说，如果没有徐永，宁家的确不会和徐家交朋友。有了他，却大不相同。”
“我弟弟只是个学生，没有那么重的分量吧？”徐静皱了皱眉，对于弟弟她很有信心，却不愿他背负太多。
“我姐说，徐永会是渔阳县百年未遇的人才，她看人很准，不会犯错。”宁霜看向南方，表情里写满了庄重。
“恕我直言，从上午的谈判看，令姐的眼光，似乎没有那么好。”提起宁强、宁霜的姐姐宁岚，徐静气不打一处来，给出了客观的评价。
“我们说的不是二姐，而是大姐，她叫宁琳，是燕京城真正的大人物！”主管人事工作的领导，眼光好很重要，宁琳看人之准，早已闻名于世。
可惜徐静不知道宁琳是谁，心里埋怨弟弟不早点告诉自己。这个臭小子，放假了也不回来，而是陪着未来老婆去了丈母娘家。走着瞧，今天晚上要是谈不好，明天就去找你算账！
走在山路上的徐永忽然打了个冷战，他四处张望，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才长出一口气。
“怎么了，小永？在甲峪村包山养鸡的事，你觉得能行吗？”贾林关心地问道。
“当然能行！现在我们精力有限，还不能来这里开分厂，不过，我打算先把山占下来再说。”徐永嘿嘿一笑，“就挨着您的山，占他几十里！”
这胃口也太大了吧？贾林正要提醒，徐永忽然加快速度：“欣婷，你睡了吗？我给你拿好吃的回来了！”
随着徐永的喊声，贾欣婷从房间里走出来，洗过澡的她，披散着头发，显出了一丝女性的柔美，在月光下，仿佛像个小仙女。
一个念头忽然闯进贾林的脑海里，徐永这个臭小子，不光要把山占下，还要抢先霸占我的宝贝女儿！
没等贾林说话，徐永和贾欣婷已经走到面对面。带着余温的饭菜递上去，贾欣婷接在手里，喊了起来：“哥哥们，有好东西吃，快来呀！”
清脆的声音响过，傻兄弟们抢出房门，瞬间围拢在徐永、贾欣婷身旁。徐永引着他们来到桌旁，贾欣婷把饭菜一一摆开。
“吃吧，吃完记得刷牙。”贾欣婷指了指桌上的饭菜，傻兄弟们冲上去大吃大嚼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徐永已经拉住贾欣婷的手，两人并肩站在一旁，低声说着什么。看到此情此景，贾林心中百味杂陈，最终化作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