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没啥好客气的
中年男人有点心虚，望着跑过来的徐永，强装镇定。
“你是谁？赔我木头钱！”徐永怒吼一声。
“我是来钓鱼的，半天没上鱼，有点着急，踢了木头几脚。一根破木头值几个钱，我赔给你！”中年男人见徐永年纪不大，后面跟着一个傻里傻气的人，心里顿时踏实下来。
“你的鱼竿呢？”徐永知道对方在扯谎，挥了挥手里的镰刀，摆出一副随时动手的架势。
“半天没上鱼，一赌气扔了。”中年男人继续扯谎。
“扔哪儿了？”徐永追问。
“水里，嗯，这会儿沉泥里了，你要不是不信，就去捞！”中年男人将了徐永一军。
不等徐永说话，昨晚的溺水者甩掉鞋，直接扑到池塘里。徐永吃了一惊，好不容易救的人，今天不会再溺水吧？
“我去泥码的！”徐永吃惊之余，向前猛跨几步，举起左手，抡圆了给中年男人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中年男人脸上遭到暴击：“你敢打我？”
“打得就是你！我兄弟如果遇到危险，我把你剁碎喂鱼！”雪亮的镰刀举在半空，中年男人怂了。对面的半大小子皮肤黝黑，胳膊腿上满是肌肉，这种年纪的孩子最敢下手、根本不计后果，实在惹不起！
“这里的水很浅，根本淹不死人！”中年男人一边后退，一边解释。
“我兄弟昨晚就差点淹死，说，是不是你使的坏？”徐永步步紧逼，眼睛里冒出怒火。
“不是，绝对不是，我跟他无冤无仇，不可能害他！小兄弟，别冲动，木头多少钱，我赔！”中年男人心更虚，生怕徐永暴怒出手。
“一根木头一百块，拿钱！”徐永能抽对面的家伙一耳光，却不能直接用镰刀砍他，没有确实的证据前，敲敲他的竹杠也不错。
中年男人自认倒霉，急忙掏钱，扔在地上。他想趁着徐永弯腰捡钱时逃走，去没想到，这种做法激怒了徐永。
“去你码的！敢用你的臭钱羞辱我！”又是一巴掌抽过来，中年男人这次有了准备，向后猛退，躲过了徐永带着风的大手。
中年男人只顾后退，没注意脚下，脚后跟磕在一块石头上，“扑通”一声，摔倒在池塘边的泥地里。
徐永冲上去，骑在他身上，镰刀扔在一边，毫不客气地抡开巴掌打了起来：“叫你害我兄弟！叫你侮辱我！把钱扔地下，你当我是要饭的？”
徐永身高将近一米七，力气很大，几巴掌下去，中年男人嘴角淌血，牙齿开始松动。
“饶命，小兄弟，是我不好，不该把钱扔到地上。我错了，你饶了我吧，我赔你钱！”好汉不吃眼前亏，中年男人被打怕了，一个劲儿求饶。
就在这时，池塘里发出一声欢呼：“找…...找到了！”
一根鱼竿被高高举起，昨晚的溺水者，瞬间变成今天的胜利者，脸上写满了骄傲。
中年男人吓了一跳，自己根本没往下扔鱼竿，怎么会被捞上来？
“小兄弟，我真是来钓鱼的……”中年男人决定好好利用这根意外出现的钓鱼竿。
“谁让你到我家池塘钓鱼的？谁让你乱丢鱼竿的？你是不是想害人？”徐永再次举起巴掌，“我打死你这个王八蛋！”
“我赔钱，五百块，不，我兜里的钱都给你！”钱财是身外之物，中年男人决定花钱消灾，“别打了，求你了！”
“这些钱是给我兄弟的酬劳！他冒着生命危险给你捞鱼竿，给多少钱都不够！”徐永不想在钱上留下把柄，给中年男人的钱找了个好去处。
一千块钱拍在昨晚的溺水者手上，他惊诧地看着徐永，想说点啥，又说不出口，憋得满脸通红。
“滚吧，别让我在池塘边看到你！”徐永挥了挥手，赶走了中年男人。今天的气出得差不多，没有证据，再打下去就理亏了。
中年男人拿着高价买回来的鱼竿，屁滚尿流地跑了。
“兄弟，你叫啥？”徐永问道。
“我叫小……飞。”
“小飞兄弟，干得好！这个钱拿回去给你爸妈，让他们给你买好吃的！”一千块不是个小数目，徐永忍不住嘱咐起来。
“我爸……死了，我妈……走了，奶奶养我！”小飞的话让徐永动容，真是个苦命的兄弟。
“把钱交给奶奶，然后，回来找我，我给你买好吃的！”
小飞笑得冒鼻涕泡，一溜烟儿似的跑远。徐永拿着镰刀，在池塘边来回走了几圈。刚才的中年男人肯定有问题，麻烦的是，怎样才能拿到证据。
徐永正在想办法，秦胖子来了。
刚刚徐永出门时，贾林听到了声音，本想跟着一起去，没等出门，张德柱来了，说有特别重要的事商量。
徐永脑子灵活又能打，在甲峪村的地头上，不会出什么事。贾林对徐永很放心，他叫起秦胖子，嘱咐几句，跟着张德柱去了大队部。
秦胖子从睡梦里被叫醒，听说大早上就有人捉鱼，徐永干了过去，急忙穿好衣服出门。等他到了池塘边，只看到了徐永一个人，捉鱼的人，报告的人都不见了踪影。
“大永，捉鱼的人呢？”
“被我打了一顿，走了。”徐永指了指中年男人离开的方向。
“打得好！这些人不知死活，不挨打记不住教训。”秦胖子挑起大拇指。
“那人不是来钓鱼的，而是来查看情况的，多半是张连旺的帮凶。可惜没有证据，我打了他一顿，只好放他离开。”徐永有点不甘心。
“他还会再来的，到时候，我来对付他！”面对那种烂人，秦胖子有的是办法。
两人在池塘边又转了一会儿，贾林来了。他没有提捉鱼人的事，直接掏出两万块钱，托在手中：“小永，这是张德柱给的钱，说是种果树补贴，考虑到我们钱紧，提前发了下来。”
“本来也是咱们的钱！拿着吧，贾叔，对张德柱这个狡猾的家伙，没啥好客气的！”徐永之前没接这个钱，是不想欠张德柱人情。换了贾林则不一样，这种名正言顺的钱，给多少要多少！
“这合适吗？”贾林有点犹豫。
徐永心中暗笑，不合适您老人家还拿？看来贾林也不是一味地忠厚。
“当然合适了，我们要给那些可怜的兄弟们找事干，让他们有饭吃，没钱咋办？”徐永提到了昨天来的傻小子们，“以后我们还要请很多村民来帮忙，都得花钱！”
像是在给徐永的话提供佐证，一群行为举止奇奇怪怪的人走了过来。
一个苦着脸的汉子大叫起来：“老贾，我当谁这么好心，打算给那些可怜的孩子一碗饭吃，原来是你！”
“老王，你怎么来了？”贾林迎上去打招呼。
“这孩子是我外甥，唉……”老王指了指昨晚溺水的小飞，“我姐姐、姐夫的事，估计你也听说过，小飞让我们过来一趟，颠三倒四没说明白就跑了，我们正要出门，他又拿一千块钱回去了。我不知道出了啥事，就跟着过来看看。”
面对十几双热切的眼睛，贾林叹了口气：“各位乡亲，不瞒你们说，我包下了这一片山林。昨天有不少孩子到这个池塘抓鱼换冰棍儿，小飞溺了水，差点淹死，多亏我的侄子徐永出手救人。后来我们就商量，不如请这些孩子来帮忙，好歹有碗饭吃。”
贾林的话刚说完，人群中立刻响起一片道谢声。这些傻小子是他们的心病，个子很大，吃得很多，却痴痴傻傻，只有十来岁孩子的智力。如今贾林愿意收留，给他们一碗饭吃，是天大的意外。
“老贾，你真是活菩萨！我儿子交给你了，管饭就行，别看他有点笨，干活儿是把好手……”
“老贾，你真是我们的大救星……孩子在这里多半不听话，我也跟着来行不行？”
“老贾，这么大一片山，得花多少钱？你是不是发财了？发财了不忘老乡亲，你真是好样的！”
乡亲们连夸带诉苦，说得贾林难以招架，最后还是徐永开口解了围。
“各位叔叔大爷、大婶大娘，我是徐永，贾叔的侄子。昨晚来的兄弟们受人哄骗，夜里跑到池塘边抓鱼，很危险，也让我很愤怒！兄弟们我们留下了，有两件事求各位费心。”
来的人纷纷点头，他们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听贾林、徐永讲过，一个个怒火冲天。
“第一件事，我们只要能听得懂话的兄弟，这一点，请多包涵。如果你们的孩子没办法沟通，还请领回去，再好好教一教。”
“这是应该的，老贾是包山种树养鱼，又不是开幼儿园！听不懂话的孩子领回去，教好了再送来！”小飞的舅舅老王第一个表态，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赞同。
“第二件事，拜托各位回去多留意，是谁在传抓鱼换冰棍儿的消息。他们想拿你们孩子的命给贾叔添堵，我们决不能轻饶！”
“对，饶不了他们！让我们查出来，我们要亲手撕碎那些畜生！”一片义愤填膺，就算是傻子，养了这么大，谁又愿意让自己的孩子无端丧命？
徐永双手在空中一压：“谁能查到证据、找到这些畜生，我徐永愿意赠送五百块奖金！”
既然找不到证据，那就发动群众去找，我就不信，你们这些烂人，能把事情做得天衣无缝！徐永恨疯了张连旺，愿意拿出五百块奖金，把那些草菅人命的畜生找出来，绳之以法。
“这件事交给我们，特码的，我们就算不吃不喝，也要把那些畜生揪出来！徐永小兄弟，你的钱留着给孩子们买饭吧，他们……有点能吃。”
正在全力逃窜的中年男人忽然身上一阵恶寒，他停住脚步，警惕地向四周看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完蛋，这次干的事缺了大德，说不定要遭报应！不行，我得出去躲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