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手指上的疤
面对韩宝池的质问，徐永的反击直接有效，花钱买鸡苗，谁也管不着！
韩宝池先是一愣，然后大叫起来：“徐永，你少骗人！你一个小孩子，哪来的这么多钱？要不就是偷的！要不就是假币！”
韩宝池带来的人开始起哄，嘲笑徐永用偷来的假币骗人。徐永不慌不忙，走到韩宝池身旁：“你说我拿的是假币？来吧，让你见识见识我的钱！”
这些钱是李东征昨晚赔偿的，崭新、连号、散发着纸币特有的味道。韩宝池捻起一张，看了又看：“是真钱又咋样？鸡苗是我的，有钱也不卖给你！”
话音未落，徐永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打在韩宝池脸上：“你个老东西，该诬陷我偷钱、用假币！这笔钱是别人当着李所长的面赔偿我的，不信你去河寨派出所问问，我是不是偷的？是不是假币？”
“所长怎么会见你？少在这里吹牛！”韩宝池挨了一巴掌，正要发怒，听说徐永认识河寨派出所所长，又含糊起来。
“走，我现在带你去问问，谁不去谁是孙子！”徐永拉住韩宝池，用力向后拖。
面对气势汹汹的徐永，韩宝池怂了：“我不去！就算我说错了，你凭啥打人？”
“我不光要打你，还要追究你诬陷我的责任，走，我们去找一个能说理的地方！”徐永继续用力，要把韩宝池扯出人群。
墙头上传来了韩明珠清脆的叫声：“大永哥！打得好！韩宝池欺负我、诬陷你，早就该挨打！村长爷爷，你如果不帮我和娘出气，以后我就管你叫老韩头！”
老韩头？徐永向四周看去，很快锁定了人丛中的韩先灵。原来这就是大韩村村长，三爷嘴里的老韩头！
“明珠，赶紧给我下去！”韩小蓉尖叫起来，吓得韩明珠把头缩到墙头下，不敢再出声。
徐永放开韩宝池的手，径直走向韩先灵。有人挡在他的前面，韩先灵吼了一嗓子：“让这小子过来，我倒要看看他想干啥！”
人群中迅速闪开一条通道，徐永大步走到韩先灵身前，掏出兜里的信，递了过去：“韩村长，这封信是三爷让我带给您的。”
“你三爷是谁？他认识我？”韩先灵皱了皱眉，并不伸手接信。
“我三爷是双河村村长曹玉文，他知道我要来大韩村，就托我把这封信带给您。”徐永说出了三爷的名字，双眼紧盯着韩先灵，静等着他的反应。
“扯淡！玉文大哥最讨厌写字，他会给我写信？”韩先灵满脸怀疑，依然不伸手。
“我三爷说，老韩头如果不接他的信，改天他就来抄老韩头的家！”这些话曹玉文没说过，完全是徐永临场发挥。
“哈哈哈，玉文大哥还是这么猛！我倒要看看，他写出来的信是个什么德性。”韩先灵把信接到手中，轻轻展开，一行行清秀娟丽的小字出现在眼前。
这根本不是曹玉文写的信，韩先灵正要发怒，忽然看到信尾的鲜红手印，脸上顿时布满了惊诧：“你跟玉文大哥是啥关系？他怎么肯为你按手印？”
“我说过了，他是三爷。”
“他姓曹，你姓徐，怎么论上的亲戚？这封信是谁写的？”惊诧之余，韩先灵有些好奇。
“信是我的同学、三爷的亲孙女曹若曦写的，怎么，你不认识她？”徐永反问起来。
韩先灵当然认识曹若曦，玉文大哥对这个孙女视如掌上明珠，去年她考上渔阳二中时，韩先灵还去喝过喜酒。
“若曦这丫头心高气傲的，肯帮你写信？看来韩宝池说得不多，你真是个小骗子！”韩先灵有点看不上徐永，忍不住开口讽刺。
“不信你跟我去双河村问问！我三爷说了，你如果不认他的信，就让我叫你老韩头，顺便替他骂你几句！”徐永又扯了一句慌，脸不红心不跳。
“哈哈哈，这还差不多！若曦是去年渔阳县小升初第一，你是今年第一，说不定你们就是这样认识的。小子，我信你一回！走，去小蓉的厂子里，你给我把信念念。”韩先灵大笑起来，拉住徐永的手，穿过人群，直奔大院的门走去。
韩小蓉长出一口气，村长这样表态，今天的冲突多半能化解掉。能不能打架最好，万一打坏了人还得花钱去治伤！
韩明珠很乖巧，隔着大门听出徐永的脚步声，欢快地叫了起来：“大永哥，快进来，我带你去看看我的小鸡！”
门被一下子拉开，韩明珠的小脸探了出来：“哎呀，村长爷爷，你怎么也来了？你不把韩宝池赶走，我才不让你进门！”
“明珠，别胡闹，拿消毒液来！”韩小蓉脸一沉，训斥起来。韩明珠吐了吐舌头，很快拿出消毒液，在几人身上喷了喷。
五分钟后，整洁的房间里，徐永、徐静、韩先灵、韩小蓉围坐在桌旁。
“徐永，你真的要养鸡？”韩先灵率先发问。
“不是我养鸡，韩村长，这是我的姐姐徐静，刚刚从渔阳糖厂辞职，专门回家养鸡！”徐永为韩先灵介绍自己的姐姐。
“辞了铁饭碗，回村里养鸡，这样的傻事谁肯做？”韩先灵根本不信徐永说的话，脸上写满了质疑。
“韩村长，我昨天刚辞完职，等韩姐的小鸡上山，就正式开始养鸡了，我们包了双河村东的五座荒山，中间的一座已经开垦出一点模样了。您再去双河村时，欢迎您去看看！”徐静大方地介绍自己的情况，一点也不怯场。
“徐静、徐永，别怪我说话直，一口气包下五座荒山养鸡，你们的爸爸徐国瑞，怕是没有这个魄力！”韩先灵说话很不中听。
“老韩头！你说话客气点！我爸和平头中学签了合同，开学就去那里当老师教课了！五座荒山而已，有啥大不了的？山是我租的，如果再多几座，我一样全部拿下！”徐永立刻开始反击，毫不客气地喊起了老韩头。
“哈哈哈，你这个小孩有点意思！看在你给我送信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来吧，给我念信！我倒要听听玉文大哥说了点啥！”韩先灵没有生气，反倒大笑起来。
徐永看了一眼韩明珠：“明珠，你去给老韩头念信，他不识字，又老眼昏花，你可怜可怜他吧！”
韩明珠从韩先灵手里拿过信，轻轻地念了起来。清脆的声音如歌声一般，念出的信却令屋里的人神色各异。
“韩老弟，徐永是我孙子，以后多半会是我孙女婿，他去你们村买鸡苗，你帮我盯着他，别让他闯祸。这小子在河寨镇扳倒了好几个刺头，厉害得很，你要防着他点。”
这叫什么信？曹若曦竟然下得了笔！徐永后悔拿了信就收了起来，没有提前看看。如今面对众人意味深长的目光，徐永有点尴尬。
“小子，看来你真的不错，玉文大哥竟舍得把若曦这孩子许配给你！”韩先灵感慨起来，“我本想再过几年，给我大孙子去提亲呢！”
“没有的事，我还没上初一，若曦比我还小一点儿，哪有什么许配不许配的事？”徐永连连摆手，显得特别无辜。
“徐静和韩小蓉合作，对双河村、大韩村都有好处，别管那些犯了红眼病的人说啥，这件事，你得给我办好了！”很严肃的话从韩明珠嘴里念出来，变得异常柔软好听。
韩先灵点了点头：“玉文大哥说得好，我会促成你们的合作，不过，我有三个条件！”
徐静、韩小蓉异口同声地喊道：“村长，您说吧！”
韩先灵清了清嗓子，提出了三个条件。
第一，韩小蓉不能从大韩村离开，培育鸡苗的厂子同样要留在大韩村。
第二，鸡苗厂要分给韩宝池等人一些干股，让他们不要再闹。
第三，韩小蓉可以再婚，但是不能再要孩子。
不等徐永说话，韩小蓉阴沉着脸开始回答。
“村长，你的条件我只能同意第一条！鸡苗厂不可能给韩宝池干股，以后他要离这里远一点！我韩小蓉结不结婚、生不生孩子是我的自由，谁也干涉不了！”
韩先灵眼睛一瞪，就要发火，徐永的手忽然按在他的肩膀上：“老韩头，你只是个村长而已，不是这里的土皇上！故土难离，你们对小蓉姐好一点，我想她不会离开！韩宝池是个只会闹事的废物，给他分了股份，他会得寸进尺、没完没了！至于结婚生子的事……”
徐永拍了拍韩先灵的肩膀：“小蓉姐说得对，那是她的自由，别说是你，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管不着！”
韩先灵脸色铁青，一摇肩膀，把徐永的手甩开：“小子，你是不是找死！我在大韩村当了几十年村长，我就是这里的土皇上！”
“既然这样，老韩头，那就该咋办咋办吧！别以为在大韩村，我徐永就怕了你！你去问问曹德禄，还有栗园的小佛爷，他们是被谁打服的！”徐永眼睛立起来，仿佛一头发怒的幼狮，随时要暴起伤人！
韩先灵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过了足有三分钟，他叹了一口气，指向信纸上的手印。
“徐永，看到了吗，这个手印中间有一道白，那是玉文大哥当初为了救我受的伤！看到伤疤，我就能猜出你对他有多重要！”韩先灵越说越动情，陷入了深深地回忆中。
原来三爷和老韩头有这么深的交情！难怪三爷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只带了一张轻飘飘的信纸，就能在老韩头面前说一不二。
“好了，都听你们的，小蓉，我会去收拾韩宝池，你可千万不能走呀！”韩先灵不再强硬，用近乎恳求的口气说话。
“先灵大伯，我不会离开大韩村的，过些日子我会跟曹德禄结婚，他会入赘过来，到时候，还要请您过来喝一口喜酒。”韩小蓉回答得干净利落。
韩先灵欲言又止，犹豫片刻，猛地站起来，迈着大步走出房间，扔下一句恶狠狠的威胁。
“喝喜酒就算了，告诉那个曹德禄，入赘可以，如果他敢欺负你，我打断他的狗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