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山脚下的偶遇
在山上忙碌了半天，太阳偏西时，徐静、徐永回家吃饭。走在回家的路上，张海不停询问训练的情况，徐永如实讲了自己每天的安排。
这段时间徐永的生活很规律，早晚跑步练球，白天在山上干活，坚持锻炼了几十天，皮肤晒得更黑，体力变得更好，个子似乎也长高了一点。
“吃过饭，你们打一场不就知道了！”徐静打断了张海的问话，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好，不多问了，篮球场上见分晓！”张海毫不犹豫答应下来，徐永只好跟着点头。
晚饭很丰盛，徐静没辞职时，孙桂英希望她继续干下去，至少多干一段时间。等到徐静真的辞了职，孙桂英又开始心疼起来，准备了满满一桌子菜，把好吃的不停夹到闺女碗里。
“多吃点，山上的活儿永远干不完，慢慢干，别着急。”
“放心吧，妈，我会注意的。明天我去大韩村看鸡苗，再过几天小鸡上山，我们就开始正式养鸡了！”徐静很兴奋。
吃过晚饭，徐永、张海去了篮球场，徐静开始收拾东西。
“妈，今晚我去山上住。”
“不行，你给我老老实实住在家里，山上太危险，条件太苦了！”
“彩霞姐带着孩子都能住，我咋就不能住？我辞职了，心里烦，只有住在山上，才能睡个踏实觉。”徐静坚持要上山，到了最后，还是孙桂英妥协，跟着闺女一起收拾。
等徐静洗过澡、换过衣服来到双河小学门外时，里面已是一片沸腾。徐永和张海在场上单挑，单涛等人在场边加油助威。
徐永的篮球水平肉眼可见地提升，可惜的是，依然被张海打得找不到北。篮球到了张海手里，仿佛变成有生命的精灵，忽快忽慢、忽左忽右，变化无常又精准无比。
防不下来，突不进去，徐永剩下的招数只有远投。在张海的防守下，徐永越投越远，命中率越来越低。
刚刚让单涛等人欢呼的一球，徐永已经撤到了三分线外一步，无奈之下，高高跃起强投一球，竟然神奇地命中，令观战的人疯狂叫好。
昏黄的灯光不利于远投，徐永这记三分命中，大大提升了士气。下一球，徐永强硬地突破，在姐姐的注视下，冲开张海的防守，上篮得分。
“好球！”操场边的徐静带头叫好，单涛和几十个村民也大喊起来。
“再来！”张海不愿意在徐静面前丢脸，态度更加认真，连续打了徐永五个球，双方之间的差距显露无遗。
“今天就到这里吧，太晚了，别打扰乡亲们睡觉！”徐静搬出一个无可辩驳的理由，打断了张海和徐永的单挑。
石文武冲上篮球场，竖起大拇指：“大永，刚才的那个三分球投得太漂亮了！你跳得真高，差点伸腿踢到张老师脸上！”
这吹得也太过了吧？徐永摇了摇头：“输了就是输了，早晚有一天，我会击败张老师！”
单涛也跑了过来，同样竖起大拇指：“说得好，大永，你才十四岁，张老师都二十多了，他在咱们这么大时，保准打不过你。”
张海想反驳，忽然看到徐静正盯着他，瞬间变得大度起来：“单涛说得不错，我十四岁的时候，肯定投不进那么远的三分球。”
单挑结束，张海对徐永的进步很满意，还有一个多月渔阳二中才开学，到那时，说不定徐永的水平还能再提升一大截。
天色已晚，各回各家。徐永跟着姐姐回家取行礼，然后一同去山上住。张海想跟着一起，却被徐国瑞硬留在家里，安排在了徐永的房间。
徐静和周彩霞住在一个鸡舍里，徐永和石文武住在另一个鸡舍里，石文亮买了一些吃的，今晚回家陪妈妈住。
曾经破旧的房屋被打扫得利落了不少，石文亮把几块蛋糕捧到妈妈身前。
“妈，您尝尝我买的蛋糕。”
“好，好儿子，能挣钱给妈买吃的了！”石文亮妈妈捏起一块蛋糕，慢慢地吃起来，“小亮，你也吃吧。徐永他们对你咋样？能把你留在山上帮忙吗？”
“大永对我特别好，他爸妈对我也很好，从来不把我当外人。再过几天山上就开始真正养鸡了，大永答应把我留下来帮忙，说我是他们的第一个正式员工，发工资的那种！”一段时间的大强度劳动下来，石文亮变得结实了不少，声音更加洪亮。
“太好了！小亮，你好好干，不用惦记着我，我在家没事。”
“妈，大永说，等山上的房子盖好了，给您和我一间房，让我把您接过去住！山上可好了，您看了肯定喜欢！”石文亮兴奋得手舞足蹈，差点把蛋糕弄掉地下。
“真的？”
“当然是真的，大永从来不说谎！您知道吗，他有很多朋友捧场，昨天搞一场篝火晚会就赚了一百多块！”石文亮眼睛发亮。
“大永以后会是个了不起的人，小亮，你好好跟着他干，干到啥时候也别乱想，他不会亏待你的！我今晚就开始收拾东西，等着和你一起去山上住，我也能干活儿！”
母子二人谈得很晚，不知不觉到了深夜。
“妈，你睡觉吧，我有点不放心山上，过去转一圈，然后回来睡觉。”石文亮扶着妈妈躺下，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去吧，太晚了住山上也行，妈一个人习惯了，没事！”
二十分钟后，石文亮来到山下。夜深人静、夏虫低鸣，周围一片静寂，石文亮站在山脚下，望着半山腰发呆。
站了一阵，石文亮忽然发现远处走来几个人，有星星点点的光亮在晃动。这么晚了，这些人来东山干什么？
石文亮趴在沙堆的背面，手里摸了一块石头，随时准备出手。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来。
“大哥，这么晚了，咱们到这里干啥？”
“我在双河村时，每天晚上都要来转一圈，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天好不容易从大韩村回来一趟，我当然要来看看！”原来是曹德禄。
“大哥，最近这里可红火了，晚上还有人开篝火晚会，唱的歌传出很远。对了，大哥，你回来了，嫂子和明珠咋办？”
“她们踏踏实实在家里睡觉，还能咋办？我入夜了才出门，明天一大早就赶回去，能有啥事？再说了，那里还有两个咱们的兄弟呢！”曹德禄其实也有点不放心，当着兄弟的面，又不想流露出来。
“大哥，要不要上山去看看？”
“不行，这都几点了？上山干啥？人家再把咱们当贼！远远看几眼就行。徐永这小子，了不起呀，我看好他，养鸡的事肯定能办成！”曹德禄很感慨，看看人家徐永，再看看自己，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老曹，你来了？”石文亮忽然从沙堆边站了起来，吓了曹德禄一跳。
“谁？”曹德禄大喊起来，“是你，石文亮！你这个小兔崽子不睡觉，在这里吓唬人，是不是找揍？”
“大永让我在这里站岗放哨的，我们现在每天都有人值班，山上布了无数陷阱，就等着人来捣乱。”在石文亮眼中，曹德禄不是啥好人，不管怎样合作，都得防着他。
“我可不是来捣乱的！石文亮，你说话客气点，要不是看在小永的面子上，我早把你废了！”曹德禄对石文亮当初对他下狠手耿耿于怀。
石文亮冷笑一声：“这话我也也想跟你说！老曹，现在是1993年，不是你的时代了，想废我，下辈子吧！”
两人斗了几句嘴，惊醒了正在睡觉的徐永。这些日子在山上过夜，徐永睡得很轻。被惊醒后，徐永躺在蚊帐里，听着山脚下隐隐传来的说话声，皱了皱眉。
石文亮和曹德禄一见面就斗，难道他们是天生的冤家？听了一阵，徐永轻轻爬起来，走出蚊帐，顺着小路下山。
见徐永快步走来，曹德禄和石文亮都有些不好意思。曹德禄紧走几步，主动打起了招呼：“小永，我回来了，几天不见特别想你，就过来看你睡没睡。”
曹德禄这家伙真够恶心的，这种话也说得出口！
“想我？曹大哥，你是在想我兜里的钱吧？放心吧，明天我和姐姐就去大韩村，和小蓉姐商量小鸡上山最后的准备。”徐永开了个玩笑，把气氛彻底缓和下来。
“没有的事，我和小蓉商量了，你们开始也没钱，先少付点钱，等山上有了收入，再算剩下的钱。”曹德禄急忙解释，又抛出一个令徐永有点意外的消息。
徐永不置可否，又看向石文亮：“亮子，你咋也跑来了？”
石文亮有点不好意思：“大永，我睡不着觉就过来看看，正好碰上曹大哥，和他聊了几句，没想到把你吵醒了。”
“都回去睡觉吧，曹大哥，你早点回大韩村，到了最后关头，别麻痹大意。亮子，你赶紧回家陪着婶子，明天天亮了再过来！”徐永的话很好使，曹德禄、石文亮很快走远。
一通折腾下来，徐永没有了困意，他干脆站在山脚下，静静地看着几座山。不知过了多久，远处又传来脚步声。
咦？这么晚了，他来干什么？难道要趁着天黑报复自己？徐永心里一沉，急忙躲在沙堆后，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