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包山后第一笔收入
徐永家一口气杀了六只鸡，在半山腰摆了三桌，款待山上大大小小三十多口人。众人享用美味，宰鸡剩下的鸡肠等物，正好用来当做捕捉黄鼠狼的诱饵，一举两得。
贾林把黄鼠狼的皮毛处理好，摆在没有封顶的鸡舍里风干。徐国瑞举杯敬酒：“老贾，谢谢你百里驰援，咱们喝一杯！”
“干！”贾林很亢奋，几天下来，他喜欢上了眼前的几座山。说不定等自己退休之后，就能来这里看山、驱赶野兽。
三杯酒下肚，贾林面红耳赤：“国瑞，你有个好儿子！说句你可能不爱听的话，你的儿子比你会做人、会办事，能让张连旺低头，不容易呀！”
徐永在大韩村亮出了五千块钱，回到家之后，就被姐姐告密，被妈妈收走。追问之下，徐国瑞夫妻知道了这笔钱的来历，感慨不已。如今听贾林说起儿子的壮举，徐国瑞长叹一声：“是我太没用了，让一个孩子为我的事奔波！”
徐永实在坐不住了，急忙站起来：“爸，这是我应该做的。贾叔，真心感谢您，我也请您一杯。”
以水代酒，徐永和贾林碰了杯。
贾欣婷抗议起来：“徐永，不许灌我爸喝酒，他如果醉了，谁来捉黄鼠狼。”
“哈哈哈，国瑞，你儿子的确不错，不过，我的闺女也很棒！要我说，咱们应该定个娃娃亲，你看咋样？”贾林笑得很开心，目光炯炯盯着徐国瑞。
“爸，我可不是娃娃了！”贾欣婷脸上一红，立刻开始反驳。
“我的贾叔，您别开玩笑了，现在是九十年代，哪有这么早定亲的？”徐永连连摆手，两世为人，在他眼里，贾欣婷根本不是自己的同龄人。
徐国瑞看向妻子，孙桂英有点心动，两个孩子都很好，谈谈也没啥了不起的。气氛有点诡异，小依忽然哭了起来。
徐永如蒙大赦，跑过去抱住小依，用哄孩子来消除尴尬。众人纷纷大笑，欢声笑语中，一顿美味的午饭结束。
贾林回蚊帐里休息，徐永把哄睡着的小依递给周彩霞，继续干活。鸡苗即将送来，要准备的事情很多，徐永把它们列在本子上，一件件地处理。
渔阳糖厂门口，张海正在向里面张望。一个挺拔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张海低眉垂目，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
“张海，你找我有事吗？”徐静看着张海的模样，想笑又强压了回去。
“这周末我想带篮球队员到山上体验生活，你同意不同意？”张海说出了自己的计划，热切地看着徐静，生怕她拒绝。
“当然欢迎，不过，你是知道的，开垦荒山很辛苦，你的那些队员能坚持得下来吗？”徐静提出了质疑。
“徐永能坚持下来，他们一样也能坚持下来。我们周日一早去，晚上回，自带干粮，午饭在山上吃，行不行？”张海把考虑好的计划一股脑说了出来。
“那有啥不行的？对了，我提出辞职了。”徐静的语气很平淡，仿佛说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哦，那我以后见你，就要跑去双河村了。”张海没有劝徐静回心转意，一下子想到了以后两人见面的事。
“那就随便你了，如果很忙的话，不见也行，我要全心全意地养鸡，六千只鸡苗，可不是小数目！”徐静对未来的生活很期待，恨不得现在就回家养鸡。
“你别太累了，赚钱的机会有的是，不要急于一时。对了，养鸡的钱够不够？不够我这还有！”张海很大方，恨不得把自己存的钱都拿出来。
“养鸡的钱绰绰有余，对了，我的同事曹恒也想投资，你同意不？”徐静提起了曹恒投资的事，征求张海的意见。
“当然同意了，养鸡是一回事，养大了还得卖呢，人多力量大，我看曹恒不错。”张海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两人边走边说，绕着糖厂走了一大圈，挥手道别。张海很高兴，蹬上自行车，不回家，也不去渔阳二中，反倒一路向南，直奔双河村。
东山脚下，徐永正在和人谈一笔生意。有人听说这里打了不少黄鼠狼，跑过来问皮毛的事。徐永征求贾林意见，这位刚睡醒的贾叔挥了挥手，让他和收皮毛的人去谈。
贾林打得黄鼠狼，徐国瑞夫妻都不好意思做主，徐永、贾欣婷成了双方的代表，下山谈和人价钱。
“大永，我听说过你，今年小升初的状元呀！你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啥时候请客，我去凑个份子，喝杯喜酒！”收皮毛的人很会说话。
“咳，没钱摆酒呀，这位大哥，你要是真想帮我，就给我们的皮毛一个好价钱！”徐永不上对方的当，开始哭穷。
“这个你放心，我肯定出最高的钱。你看这样行不行，每张皮毛一块钱，有多少我要多少！”对面的人见套近乎不管用，干脆说出了价格。
徐永对黄鼠狼皮毛值多少钱没有概念，皱了皱眉：“大哥，你这也太不仗义了吧？供销社的人昨天来说，每张皮毛五块钱，你才给一块？”
供销社的人怎么会跑到这几座荒山前，收几张黄鼠狼皮？收皮毛的人苦了脸：“大永呀，你前途无量，何必跟我一个穷苦人计较呢？这样的皮毛，绝对没有五块的价格，不信我跟你一起去供销社问。”
没等徐永说话，曹若曦从村口快步走来，隔着老远跟徐永、贾欣婷打招呼。
“你们在山下干啥？咦，是要卖黄鼠狼的皮毛吗？这玩意很贵的，尤其是尾巴上的毛，处理好了能做毛笔，特别值钱！”曹若曦懂得很多，一下子说出了黄鼠狼皮毛的最大价值。
有了曹若曦加入，三对一，收皮毛的人很快就招架不住了，最终答应，三块钱一张皮毛，有多少要多少。
徐永跑上山，征求贾林的意见。贾林再次挥手：“你们自己去谈，多少钱都行。”
有了贾林的表态，徐永心里有了底，带着收皮毛的人上山。三块钱一张，山上足有三十多张，徐永算了算，正好一百块钱。
收皮毛的人长吁短叹，仿佛吃了天大的亏，徐永丝毫不为所动，看着这个精明的家伙卖力表演。
半个小时后，生意彻底结束，徐永收了一百块，给贾林送了过去。
“我哪能收你的钱，去，交给你妈，留着你以后上学用。”山上的摊子铺得这么大，老同事手里肯定缺钱，这一百块钱，贾林说啥也不要。
推让了半天，最后贾林瞪起了眼：“臭小子，没看我忙着呢，你烦啥烦？快给我滚，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贾林拍了拍枪套，吓了徐永一跳，这个贾叔是神枪手，异常凶猛，绝对不能惹他生气！
徐永把钱拿给了妈妈，孙桂英直接把钱分成两份，给贾欣婷、曹若曦每人一份。
“你们两个小姑娘顶着大太阳在山上帮忙，婶子过意不去，这点钱拿着，留着买冰棍吃。”孙桂英把硬钱塞到两人手里。
曹若曦很大方，直接把钱收下：“谢谢婶子，我拿这笔钱给我爷爷买酒喝，省得他不让我出门！”
贾欣婷见曹若曦收下了钱，也把钱装进兜里：“谢谢婶子，这笔钱我都用来买本，开学时，徐永就别再买了！”
包山后的第一笔收入，转了个圈，最终到了曹若曦、贾欣婷手里。山上的人觉得这样的安排最好，纷纷赞叹，怪不得徐永突击复习十天就能考上渔阳二中，原来有个聪明的妈妈。
抓到黄鼠狼不光能消除养鸡的隐患，皮毛还能卖钱，这种一举两得的事，一定要多干！徐永、单涛、石文武、石文亮跟着贾林学下夹子、布套索，忙得不亦乐乎。
山下传来一阵车铃声，把徐永从专心致志的状态中拉了出来。
“小永，我来了！”张海把车停在山脚下，一边上山，一边呼喊。
“张老师，您来了！”徐永急忙上前迎接。
张海不过几天没来，山上又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房子等待封顶，鸡舍建得初具规模，一大片新开垦出来的地，向山上延伸，边上扎起了细密的栅栏。
“进展真快，怪不得你姐要辞职。对了，你刚才在忙什么？为啥不跟着锄草干活儿？”张海追问起来。
“张老师，我们在跟着贾叔捉黄鼠狼，您来之前，我们刚卖了一百块！”徐永忍不住提起卖黄鼠狼皮毛的事。
张海一拍大腿：“哎呀，你提醒我了，我一个朋友就在做皮毛的生意，你等着，我去问问他收不收！”
扔下这句话，张海竟然转头下山，骑上自行车就走了，和别人连招呼都没打。
这也太不懂人情世故了吧？徐永终于体会到了文大哥说的话，张老师的世界里，只有篮球。现在呢，估计只是多了姐姐而已，至于别的人，根本不在他关心的范围之内。
半山腰的空地上，贾欣婷低声询问：“若曦，这人是谁？”
“渔阳二中篮球队教练，张海老师，徐永是他的预备队员。”曹若曦低声回答。
“怎么刚来又走了？”贾欣婷再次追问。
“不知道，那些男人的心思，我们永远也猜不到，随他们去吧。”曹若曦仿佛是个成年人，说的话很有哲理。
贾欣婷笑了起来：“若曦，你才多大，就装得这么老气横秋，不怕徐永真的管你叫姐姐？”
“爱叫不叫，我才不在乎！”曹若曦扫了徐永一眼，恶狠狠地说道。
仿佛听到了曹若曦的回复，徐永一溜烟似的跑过来：“学姐妹妹，刚才你为啥看我？是不是又在说我的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