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赵校长怒了
石关镇的一间屋子里，乌烟瘴气，一个光着膀子一身肥肉的男人放下大哥大，眉毛气得竖起来：“张连旺这老东西蹬鼻子上脸！让我到甲峪村帮他打架，这是要亲手把我送进去！”
嘈杂的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一个瘦小的男人凑了过去：“朱哥，张连旺这老东西不安好心，我们干脆别去了！”
“不去的话，你让我们这么多人喝西北风？为了石关中学的工程，大哥大我都送了，不听他的，之前花的钱就打水漂了！”朱哥恨得牙根痒痒，又无可奈何。
“朱哥，不如绑了那个老东西，叫他跟咱们拿腔作势！”瘦子出了个馊主意，被朱哥直接甩了一巴掌。
“瘦子，你是嫌我死得不够快吗？你去找几个人，随便撒几块钱，让他们先去甲峪村，我们晚点过去，见机行事！”朱哥不是蠢笨如猪的人，他料定张连旺不会抛头露面，教训个人而已，谁动手都一样！
瘦子跑了出去，花了几分钟时间，用一包烟就收拢了十几个人。被找的人很兴奋，朱哥有事找过来，那是给了天大的面子，更何况，朱哥还赏下来几根带过滤嘴的好烟！
十几个人猛蹬自行车，从石关镇出发，赶往甲峪村。下午五点钟，来到瘦子指示过的大门口。
操场上，徐永还在练球。今天处理周彩霞的事，过程还算顺利，所见所闻却让他憋了一肚子气。
徐永把怒火倾泻到篮球上，运球上篮、急停投篮、定点投篮，一项项练习下来，挥汗如雨，打湿了衣服。投篮命中率继续稳步提升，徐永越投越顺，几乎弹无虚发。
来回骑了将近三个小时的自行车，又练了两个小时的篮球，徐永感觉体力消耗得七七八八，肚子咕咕作响。正要结束今天的训练，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从大门口传来。
……
双河村，正在厨房做饭的孙桂英忽然感到一阵心慌，急忙停下手，回到房间，平躺下来。徐国瑞急忙走到孙桂英身边，询问起她的情况。
孙桂英摆了摆手：“我没事，不过，心慌得厉害，是不是小静、小永那边出了事？”
徐国瑞急忙安慰：“不会的，小静好好地在糖厂上班，能有啥事？我听她说，她的领导照顾她，不让她站生产线。”
“不是小静，那就是小永！这孩子去库北两天了，咋还没有回来？”
“小永机灵得很，不会有事，你放心吧。”嘴上让妻子放心，徐国瑞心里却有点慌。他在库北教书很多年，知道那里民风彪悍，儿子孤身一人为自己申冤平反，会不会出什么危险？
徐国瑞给妻子倒了一杯水，离开了房间。他暗下决心，如果儿子出了事，自己拼了老命，也要把凶手揪出来撕碎！
一间狭小的办公室里，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
“爸，我的学生在甲峪村出事了，幸好被我开车救了下来！我被那群人追得差点出车祸，我的学生也受了伤！”
接电话的是个两鬓微微斑白的中年人，听到电话里的声音，他脸色突变，怒吼一声：“石关镇还有没有王法？没等我去收网，他们竟敢冒出来！小文，你找个安全的地方等着，我马上带人过去！”
“不用了，爸，我们先去渔阳医院。有您在，他们跑不了！爸，千万别轻饶了他们！”文成的语气里充满了愤怒。
电话挂断，文成想了想，又开始拨打第二个电话。
响了几声，电话接通，文成竭力让声音平静：“赵老师，徐永来石关镇甲峪村给国瑞申冤平反，被一群人挑衅，挨了几下，后背受伤。”
“胡闹，徐国瑞的陈年旧账，为什么让徐永去处理？徐国瑞是干什么吃的？十几年过去了，还是这样没出息！”赵老师很愤怒，矛头直指徐国瑞。
“赵老师，是徐永执意要去的，国瑞书生气太浓，不适合去处理这种事。”文成急忙解释，希望打消赵老师对徐国瑞的不好印象。
“徐永情况怎么样？”赵老师不再提徐国瑞，问起徐永的情况。
“嗯，情况有点严重，头晕呕吐，脸色很差。”文成看了看旁边生龙活虎一般的徐永，心虚地回答。
“知道了，既然情况严重，那就好好在医院养着！”赵老师明白文成的用意，嘱咐了一句，“砰”的一声，挂断电话，心中的怒火显露无遗。
文成放下电话，扫了张海一眼，张海很笃定地点了点头：“这就足够了，找了你家叔叔，又找了赵老师，就不用再找别人了。那群杂碎早该被收拾，正好借这个机会为民除害！”
渔阳县城，一个宽大明亮的会议室里，十几个人正在开会。门被轻轻打开，一个秘书模样的人轻手轻脚走了进来，凑在居中而坐的领导身旁。
“领导，您的电话。”
“谁打来的电话？有什么急事？如果不着急，会后再说。”
“是赵校长的电话，很急，在电话里，他发了火……”在渔阳县，赵校长三个字特指渔阳二中赵校长，他教书育人几十年，桃李满天下，级别不高，却分量十足。
“老赵找我干什么？”
“赵校长没有说，我问了两次，他就发了火，狠狠批评了我。”
“你们继续，我出去接个电话。”领导起身离开会议室，脸色平静，走得稳稳当当。
半分钟后，领导接起电话：“老赵，发生了什么事，急成这个样子，硬生生把我从会议室里拉出来？”
电话那头的赵校长依然气愤，直接扔出三个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
“老秦，渔阳县北关镇甲峪村归不归你管？”
“为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我的学生，渔阳县今年小升初的第一名，被一群人欺负受伤？”
“对于这种恶劣行径，渔阳县的老百姓怎么看？全县师生怎么看，你老秦又怎么看？”
面对质问，被赵校长称为老秦的领导眉头皱了皱，语气依然平静：“老赵，不要着急，把话说清楚一点，有问题就解决问题嘛！”
“渔阳县今年小升初第一名，双河村徐永，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去甲峪小学办事，被很多人无缘无故地欺负。如果不是文成校长、张海老师及时赶到，把徐永救了下来，后果不堪设想！”赵校长的话几乎是吼出来的，这种事，搁谁身上也忍不了。
“河寨镇双河村？隔着几十公里的距离，那个叫徐永的孩子，跑到甲峪村干什么去了？”老秦提出质疑。
“这件事我回头和你细说，反正他去干正事了！办事期间，可能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所以遭遇了这种事！”赵校长语气里充满了愤怒。
“原来如此！老赵，你消消气，我相信你说的话。小齐，马上给我去查！今天晚上九点，我要看到调查结果！从县里派人过去，不管遇到的人是谁，该抓就抓，绝不姑息！”老秦下了命令，语气很严肃，不容置疑。
那个秘书模样、被称为小齐的人点头应下，急匆匆离开。身边没有了外人，老秦叹了口气：“老赵，这件事我很抱歉，请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好，我等你的消息！”赵校长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两人不再说话，沉默了十秒钟，老秦挂断电话。
“这个渔阳县，还真是该好好整治整治！”老秦念叨了几句，转身直奔会议室。
小齐出马，一个顶俩。几个电话打出去，渔阳县、石关镇立刻展开行动，不知多少人驱车赶往甲峪村。
从甲峪返回渔阳县城的路上，文成把车开得飞快，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开出了赛车的感觉，直奔县医院而去。
张海在后座上为徐永检查伤口。
“这帮混蛋下手真狠！走着瞧，我饶不了他们！早晚跟他们算这笔账！”张海很愤怒。
“张老师，这笔账我会自己跟他们清算的。”
“你敢！小永，记住我的话，以后离这些杂碎远一点！咱们是玉器，别去碰那些破砖烂瓦！”文成一脸庄重、严肃提醒。
“好的，文大哥，我记住你的话了。不过，这次我没惹事，他们冲进来，二话不说就动手，我是受害者！多亏我跑得快、两位老师来得及时，这才侥幸脱身！你们放心吧，我皮糙肉厚，啥事没有。”徐永反倒宽慰起文成、张海来。
文成皱了皱眉：“徐永，你被打傻了吧？我刚才在电话里和赵校长说过，你情况严重，头晕呕吐！给我记住，你受了内伤，情况严重，一个月内根本无法出院！”
徐永立刻明白了文成的意思，既然事情闹到了赵校长那里，就一不做二不休，把这件事闹大！本来无法扳倒的张连旺，说不定这次也能一勺烩了。
想到这里，徐永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文大哥，我明白了，你放心，我马上就昏迷。张老师，记得把实情告诉我爸妈和我姐，别让他们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