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深夜争斗
第二次走进石文亮的家，徐永成了客人。把蛋糕、麦乳精放到棕红色的板柜上，徐永热情向石文亮妈妈打招呼。
“婶子，我是双河村徐永，今晚要住在这里跟文亮说点事，给您添麻烦了。”
石文亮妈妈坐在炕沿，脸上笑开了花：“大永，你能来我家，我高兴还来不及，哪里有什么麻烦了。小亮，快把你买的吃的拿来。”
“大永没让我买……”石文亮有点不好意思。
“你这孩子，快去买！买几根冰棍、几瓶汽水、再买一袋瓜子，一把果丹皮。”
徐永拉住石文亮：“不用了，婶子，我和文亮是好朋友，别客气。”
“那咋好意思？你是我们的客人。”
“真不用，婶子，您要是这么客气，我们就不敢住了。”
石文亮妈妈只好作罢，说了几句话，徐永等人来到石文亮住的房间，一样的简陋破旧，一样的味道刺鼻。
“亮子，有时间好好把家里收拾收拾，让婶子住得舒服点儿。”徐永忍不住提醒。
石文亮脸一红：“我明天就收拾，今晚你们就凑合一下。”
几人开始商量晚上的计划，万一曹德禄带人来报复，怎么去应对。
与此同时，曹德禄家里，兄弟几个凑在一起，说得热火朝天。
“大哥，要我说，擒贼先擒王，干脆去徐国瑞家！咱们这么多人，收拾徐国瑞、徐永轻轻松松！”
曹德禄立刻否决：“不行，我爸不让我动徐永，更别说徐国瑞了！绝对不能到他家里捣乱，不然以后我们死无葬身之地。”
话说得很重，曹德禄见识徐国瑞的强硬，吃了徐永的亏，很后悔去捣乱要钱。
“那就去单中福家里，单涛那小子一心跟着徐永，也不是啥好东西！”
曹德禄皱了皱眉：“你有病吧？单中福手里有建筑队，人跟着他混饭吃，那些家伙天天干活，身体壮、力气大，我们根本惹不起！”
“那就去沙坨村！”
“去泥玛的！石元杰卖西瓜，手里有西瓜刀，你觉得我们比小佛爷还强？”
曹德禄深谙混社会之道，尽量不去惹硬茬子。至于找徐国瑞要钱，一是低估了徐家父子的狠劲，二是这些天手头太紧，连去会相好的钱都没有，这才冒险去试试，哪知一下子捅了马蜂窝！
曹德禄不知道的是，让小佛爷怂了的人不是手握西瓜刀的石元杰，而是徐永三兄弟。
哪家都去不了，只好去石文亮家。想到石文亮，曹德禄气不打一处来，这小子先拿镰刀砍自己，又趁自己倒地不起的机会，踢了自己一脚，这个仇必须要报！
“去石文亮家！”曹德禄拍了板。
收拾一个辍学在家的初中生，用不着大动干戈，曹德禄决定带四个兄弟一起去。
手持棍棒，曹德禄和兄弟们大摇大摆地出门。打架嘛，打得就是气势，今天被徐永欺上门吃了亏，就是因为气势被压了过去！
乘凉的人见到曹德禄兄弟几个，有的鄙夷、有的畏惧。
“德禄，跟谁茬架去？”有熟识的人大声问道。
“去沙陀村收拾一个小兔崽子！”曹德禄高声回答。
“这么多人收拾一个孩子？德禄，你真是越混越出息了！”乡亲的讽刺很难听，没办法，曹德禄也得听着。
石文亮家里，徐永等人正在院子里布置陷阱。都是一些伤不了台面的手段，打不了人，却能恶心人。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个半大小子冲进破旧的院门：“亮子，双河村曹德禄来找你算账了，连他一共五个人，打不过，跑吧！”
来的是一个跟着开垦荒山的人，在路上看到拎着棍棒的曹德禄，跑来送信。一眼看到徐永，半大小子急忙打招呼：“大永，你们也在呀，一起跑吧！”
“跑？你躲一边去，看我们今晚咋收拾姓曹的！”有徐永在身边，石文亮信心满满。
“好了，抄家伙吧，记住了，绝对不许往脑袋上抡！”徐永再次叮嘱。曹德禄趁夜打上门，自己一方占理，只要不出大事，他们吃了亏也没地方申诉！
报信的半大小子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了。五个大人对四个孩子，怎么看徐永几个也没有获胜的机会。
“一会儿我先跟他们干，我不行了你们再上。”石文亮很讲义气，要抢在几人前面动手。
“不用，咱们都躲在院子里，瞅准机会下手，只要不打脑袋，别的地方，给我狠狠地打！”徐永指了几个位置，在黑夜里很难发现藏了人。
几人拎着棍子躲起来，五分钟后，院外传来轻轻的讲话声。
“这就是石文亮家？这破房子还能住人？”是曹德禄在讲话。
“就是这里，他爸早就死了，家里就他和他妈。他妈常年有病，走路都费劲！”
“怪不得这小子下手那么狠！穷得叮当烂响，啥都不在乎！”曹德禄感慨起来，身上挨的棍子还挺疼，不能报复徐永，只好把火气撒在石文亮身上！
“走，进去抓他！只要不打死就行！”曹德禄下了命令，空气似乎变得凝重了几分。
徐永藏的位置最靠近院门，手里紧紧握着棍子。这次一定要把曹德禄打怕了，对付这种小混子，只有比他更狠，让他知道疼才行。
四个人簇拥着曹德禄进门，院子里漆黑一片。黑暗中向前走，没走几步就磕绊一下，不知道院子里乱七八糟都放了啥，让人烦不胜烦。
“那小子住哪屋？”曹德禄轻声问道。
有人指了指石文亮住的房间，曹德禄又向前走了几步，被剧烈的味道熏得倒退几步。
“这味儿跟猪窝似的，那小子咋住的？去两人，把他给我揪出来！”曹德禄自己不去，叫跟着的兄弟进去抓人。
没等两人进门，藏在边上的石文亮忍不住大骂：“去泥玛的，曹德禄，你才是猪！”
石文亮很灵活，在曹德禄几人之间穿来穿去，多半都误伤在自己人身上。“你们给我住手，我一个人收拾他！”曹德禄挨了几棍子，大叫起来。
屋里传来一阵急促的问话：“谁呀？谁到我家里打人？赶紧给我走，不然我要喊人了！你们这群臭流氓！”石文亮妈妈被惊醒，大喊起来。
曹德禄有点着急，要是被这个女人纠缠上，自己可就说不清楚了！
兄弟们闪在一边，曹德禄把棍子抡得呼呼作响，打向石文亮。一声惨叫响起，躲在一旁的一个兄弟直接被撂倒。
院子里还有其他人！曹德禄暗叫不好，是谁在帮石文亮？
单涛咬着牙狠打，根本顾不上脑袋屁股，可劲儿抡起来。混战中，曹德禄一脚踩空，摔倒在地，然后又挨了一棍子。
“出院子再打！”曹德禄大叫起来。两个兄弟护在一旁，两个兄弟扶着曹德禄，仓皇而逃。没等走到院门，徐永的攻击开始。
和单涛、石文亮不同，徐永攻击的方向都在下盘，棍起棍落，惨叫声接连响起。石文亮扯着嗓子大叫：“有贼来了！抓贼呀！”
曹德禄气得肝颤，穷成这个鬼样子，谁上你家偷东西？可惜没办法解释，气愤之中，徐永一棍子打在曹德禄腿上，疼得他“哎呦”一声，倒在地上。
又是一阵乱战，徐永也难免挨了几棍子，单涛、石文亮冲上来帮忙，诡异的是，石文武一直没有动静。
曹德禄再次倒地，战斗力全无，有人挡在门口，四个兄弟没办法，只好拖着他们的大哥往里走。“给我干死他们！”曹德禄怒吼一声。
情急之下，曹德禄一伙儿爆发出真正的战斗力，打得单涛、石文亮节节后退。徐永冲上去追打，被两人拦了下来。
眼看三人渐渐落在下风，曹德禄出了一口气：“给我狠狠地打，我就不信，咱们几个大男人，收拾不了几个小崽子！”
“收拾尼玛！”石文武从一旁蹿了起来，一棍子砸了下来，一道劲风，直奔曹德禄。
危急时刻，曹德禄多年混社会的经验救了他一命，拼命躲开脑袋，石文武一棍打在曹德禄肩膀上，直接干骨折！
这一棍把曹德禄的勇气完全打没，他不管不顾，掉头就跑，直奔院门，宁可再挨几棍子，也要逃出这个又脏又乱又危险的院子。
曹德禄等人夺路而逃，徐永站在门口，摆了摆手：“别追了，亮子，你去告诉婶子，就说有贼来，被我们打跑了，别让她担心。”
石文亮冲进屋子里：“妈，您别担心，刚才进来几个小贼，被我们几个给打跑了，您睡觉吧，我们再外面守一会儿。”
“小亮，你跟妈说实话，大永他们几个，是不是帮你打架来了？”石文亮妈妈可不傻，猜到了徐永等人的来意。
石文亮点了点头：“妈，我白天跟双河村曹德禄干了一架，大永他们怕我吃亏，晚上到家里来，帮我防着曹德禄报复。”
石文亮妈妈把灯拉开，叹了口气：“小亮，别再瞎混了，跟着大永学点儿好。你给我记住，不管干什么，这辈子都跟着大永，他不会亏待你的。”
灯光下，石文亮郑重点头，徐永第一个全职跟班，就此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