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千古名将唯杨素,两相一战定突厥
突厥运气不好。
他们本来就处于衰弱期,更不幸的是,他们碰上了如日中天的隋朝。
此消彼长,上天已注定了盛衰成败,国运存继之理。
隋突之战,事关国运。
出将入相,安危系于一心,隋朝二大宰相,高颎和杨素,亲自率军出征。
他们每个人单独率领一支方面军,正面硬刚突厥主力,寻找决战的时机。
这种勇气,这种实力,这种军事的布局,实在是汉人王朝的巅峰。
杨素成为西突厥达头可汗的苦主。
他是一个真正的战争奇才,杨素想用突厥擅长的方式击败突厥。
他一改中原王朝对付突厥的旧有战法,传统的军事理论强调,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
因为,突厥骑兵的机动性和冲击力,让中原诸将吃过无数次苦头。
中原农耕文明的以步兵为主的军队,最大的弱点是,即使可以战胜突厥的骑兵,也因为突厥人的来去如风,散而复聚,小胜而无法真正击溃突厥的主力骑兵。
但如果遭遇了失败,就会非常凄惨。
只要步兵的阵型被冲散,就会成为一面倒的战争,或者说是屠杀。
在突厥人骑兵的机动性面前,溃散而各自为战的步兵,是移动的活靶子。
于是,为了先立于不败之地,就必须建立可以打持久战的阵地。
在长期的战争实践中,已经形成了一整套行军打仗的战法。
第一步是先立阵,安营扎寨,以戎车和步骑互相参杂,阵外用鹿角设置拒马阵。
第二步,就是让自己的骑兵驻于阵内,这样就可以减缓和削弱突厥骑兵的冲击力。
但事物也是两面性的,这样做,同时也限制了己方骑兵的机动性。
所以,中原王朝对突厥的战斗,即使战胜,也很难对突厥的骑兵形成歼灭性的打击。
因为,突厥骑兵一看势头不对,就可以风一般地撤退,从而将人员的损失降到最低。
但杨素就是杨素,他是历史上独一无二的人。
杨素不同于以往的任何将领,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当杨素和西突厥达头可汗的骑兵相遇时,他观察到对方兵骄将惰,颇有轻视隋朝军队之心。
骄兵必败,杨素觉得情势可用,大有可为。
他准备以一场彻底的胜利,肃清为患中原北境的突厥骑兵。
杨素对部下说道:“(结阵)此乃自固之道,未足以取胜也。”
他接着下了命令,不设防守阵型,骑兵居前,步兵居后,他要和达头硬碰硬,直接决战。
这是不留后路的绝决的做法。
达头可汗看到隋军的行动,迷惑之余,大喜过望。
他觉得对面的隋军将领肯定是好大喜功,不知天高地厚之辈,竟然敢在正面战场之上,要和自己较量骑兵的实力。
但他却不知道,他对面站立着的是杨素,是中国历史之上独此一份的杨素。
杨素治下的军队,是亡命之军,一上战场,他们将会把自己和对方的性命,视若无物。
多年征战,杨素核心军队的战斗力和意志都处于满格的顶峰状态。
这是一支连地狱之师都会退避三舍的军队。
何况是区区达头。
他的军队,虽然战术素养和单兵作战能力与世无双,但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突厥的领土面积过大,加上突厥立国时间太短,人口总量和战士数量并不占优势。
他们只能实行,非常松散的统治,很多偏远地区甚至只是羁糜,是名义上的臣属。
加上突厥族内,种群过多过杂,很难形成坚强的战斗意志,一切都以自身利益的多寡,去决定对战斗的投入度。
顺利时,势不可挡,但形势稍有不利,就可能逃跑得比谁都快。
但这种不利,在绝大部分情况下,都可以忽略,因为,和突厥为敌的军队,大体上,都撑不过他们开场的三板斧。
达头看到杨素撤去防护,无论如何,对于战争,都是最好的消息。
在大草原上,突厥的精骑,从来没有惧怕过任何对手,他们也可以摧毁对面任何的力量。
达头下马,仰天而拜,大声欢呼,“天赐我也。”
他对面的杨素,或者也在重复同一句话,天赐我也。
达头可法集中了十多万兵马,这是他所有的力量,这一战他要摧毁对手,获得全胜。
可是,这一战之后,他再也回不去西突厥了,他统一东西突厥的梦想也会随风而去。
达头可汗,他也将永远地留在东突厥的领土上。
达头仗着绝对的力量,心存骄敌之心,上行下效,全军上下,都心存侥幸,以为胜利会来得非常容易,因而,行军之阵便不再象平时那么严整。
同时,战斗的意志,也随之出现了不该有的松懈。
临战无必死之志,无必胜之意,这是大忌。
何况,他的对面,是杨素这个大杀神。
杨素麾下,集中了北周,北齐,江南三地的精锐,实在是人才济济,兵强将勇。
原陈国水军都督周罗睺也看出了达头军阵的弱点,他向杨素请战,“贼阵未整,请击之。”
这是最好的年代,也是最强的年代,中原汉人王朝,在北方游牧民族的主力面前,竟然了无惧意。
面对突厥十万大军的巨大压力,隋军竟然还要主动出击。
可见,当日大战,隋军的战力和战意已达巅峰。
于是,周罗睺率领精骑,不要命地向前冲击,再加上杨素临阵祭旗的鲜血淋漓,情势立即倒向杨素。
西突厥第一次和杨素直接作战,他们以前,并没见过这种不要命的打法。
视死如归这种事,如果有选择,一般是不会出现的。
因而,突厥的气势一下子被震慑住,心态也出现了动摇。
二军相逢,勇者胜。
心态一旦失守,那结果可想而知,于是,在杨素的全军压上之际,达头可汗的十万突厥军队,彻底崩溃了。
乱战之中,达头本人也被重伤,只能仓皇逃命。
杨素大胜,杀伤敌军不可胜数,此战杀的昏天黑地,日月无光,突厥军队,眼看周围亲友一个个倒下,再无胜算的可能,便号哭着四散逃去。
隋朝另一宰相高颎率领的军队,也取得非常可观的战绩。
高颎前锋赵仲卿以三千精兵,与突厥连战七日,靠着坚韧的意志力和顽强的战力,竟然大破突厥。
当然,这引来了突厥更大规模的合围,但赵仲卿丝毫不惧,设置好防守阵型,竟然又拖住突厥主力五日。
当等到高颎的大军出现在地平线上时,突厥军队早已锐气尽失,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者也。
在里外合击之下,突厥仓皇撤退,高颎穷追不舍,翻越秦山七百里而还。
此次隋突之战的后果,意义非常深远。
西突厥达头可汗永远失去了统一东西突厥的时机和能力。
而东突厥的都蓝可汗,竟然在不久之后,被其部下所杀死。
漠北之地,草原之上,乱成了一锅粥。
但杨坚早就布好了一颗棋子,来收拾这个残局。
这颗棋子当然是成为启民可汗的突利。
他虽然身为突厥可汗,但他的心却是隋臣之心,他已经快速融入隋朝的官僚政体和生活之中。
隋朝宫廷之戏,有一种射鹿之戏。
就是分为二组人,以鹿为目标,互相比试箭术。
启民非常上路,他当时的身份是突厥的可汗,但他对杨坚说:“臣由长孙大使得见天子,今日赐射,愿入其朋。”
这是启民在政治上的明确表态。
他是以隋臣的身份,而不是以客卿或是平等之国的可汗的身份,去参与这个游戏。
杨坚同意了这个请求。
他给了启民六枝箭,启民可汗从小在马背之上长大,骑马箭术就如平常吃饭睡觉般平常,当然六发全中。
长孙晟得此一人,大获全胜,而隋朝得此一人,就足以让漠北平息战事,从而获得一段宝贵的和平时期。
养兵千日,用于一朝,很快就到了启民可汗登台唱戏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