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三章 沉默
“敢问阁下是哪一边的？”
先前与幽芸交过手的统领开口了，带有新鲜创痕的头盔之下，一对浅橙色眼睛中流露着明显的敌意。
不为其他，他身为弗埃统合的异族，人类势力眼中的非我族类，又怎么可能给夏晖好脸色看？
“眼力不错，看得出来我与之前那批人不一样？”
夏晖自然听得出对方的言外之意，虽不认识，但就他们的制式铠甲以及头盔下依稀可见的异样面孔，多少能够猜得出来历。
但是，他又不是这个异世界的原驻民，和弗埃统合根本不存在什么不死不休的世仇。所以，只要对方不主动动手，他乐意当一个过路人，就这样告辞。
“你的身上，感觉不到他们特有的那股兽性狂野。不过，暗含的杀气虽内敛，可是我可以感觉得到，比起那些忽人忽兽的古怪家伙，你更加可怕。”
“所以，这位统领打算怎么做呢？我们素不相识，但却在刚刚，也算是完成了一次联手杀敌。现在是接着清算，还是说，各走各的路？”
发问的同时，夏晖也在打量着四周。
虽然存在很大的可能，眼前的弗埃统合的骑兵队是皓琴招来的援军，但只要没有亲眼看到她出现，就存在是这支小队自己找来的小概率事件。
从心底里想，他不希望看到那一幕。明明应该是血仇宿敌的教导圣国与弗埃统合，却在千年后因为共同利益，而达成了联盟。
可话说回来，他又有何资格去批判呢？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战争早已在千年前结束，没必要一直活在过去的束缚中。当然，也不是说就可以忘却往昔的仇恨，可并非当事人的他，在一场中依旧只是看客。
手中的兵刃缓缓抬起，可是最后，那名统领摇了摇头，手臂垂下。
“你说得对，我们素不相识，还有共同的敌人，确实没必要相互争斗。但是，我必须先确认一点，阁下出现在烈绝戈壁，又出现在这群人之中，最终目的是什么？”
“与皇骸堡有点旧怨，趁着如今有同仇敌忾之人汇聚，顺手算一算旧账。这个回答，可还满意？”
夏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仍旧是这份说辞。
“这么说来，我们之后也有共同的敌人。那么可否请阁下，与我们同路而行呢？”
“不好意思，我这个人独来独往惯了。既然有共同的敌人，之后还会相遇的。只希望到时候，彼此相互照应一下，如何？”
说罢，夏晖拱手行了一礼，扛着烈飚枪就欲离去。
下一刻，十余名骑士扬起手中劲弩，箭矢上弦指出。
“这是何意？”
“没什么，他们紧张过头了。”
统领抬手示意放行，所有骑士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劲弩。
“那么，后会有期了。”
“嗯，后会有期。”
叫夏晖出乎意料的是，对方竟然真的放自己离开，没有偷袭，没有诡计，就整支小队远远看着，不做任何小动作。
一时间，叫依旧心怀提防的他觉得自己有些惭愧，难道真的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走过了两个沙丘后，伴随着一声呼喊，一道熟悉的人影出现在视线中。
“夏晖，你没事吧？”
鸢蓝火急火燎冲来，最后下坡时顺着倾斜直接滑行，差一点没刹住，要撞入夏晖怀中。
好在夏晖抬手一抵按住少女肩膀，这才卸去冲击力道。
“还行，就你所见，四肢健全，能蹦能跳。”
回答的同时，他余光一瞥，也是看到了立在沙丘上方的另一道人影，皓琴。
“这一次，多谢你们了。”
“嗯，应该的，我们是同伴嘛。”
鸢蓝使劲一点头，之后，看着夏晖上坡走向皓琴，顿时心中有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可出乎意料的是，夏晖什么都没有问，只是仰望夜空幽幽长叹一声。
“哎，腾舟被毁，今晚恐怕要风餐露宿了。”
虽然说，存在召唤天霆号传送回时空孤岛的法子，可是这种最后的保命手段滥用在过夜上，着实浪费。
毕竟，动用一次消耗的灵力不小。而且时空描点的打下也并非无穷无尽，存在一个算得上是技能冷却一样的间隔限制。
“不要紧，我和小蒂都已经习惯了。虽然这烈绝戈壁中没什么遮掩物，可找一找，终究是有过得去的营地选择。过来的路上，正好发现了一处。”
“有劳带路了。”
一路无话，来到选好的营地后，夏晖摊开一张薄毯做垫子，枕着双臂就躺下。
这副处之泰然的模样，看得鸢蓝反而一肚子疑惑了，本欲开口，可偷偷瞄了一眼旁边一脸若有所思的皓琴，最终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坐到了远离两人的位置上，似乎是打算守夜。
最终，沉寂被皓琴打破。
“你真的，不打算问点什么吗？”
“问什么呢？有些事情，心里清楚就好。你们用了我白天一样的手段，驱虎吞狼。就是引来的这虎，有点凶猛。但好在，还在能控制的范围内。”
“你知道他们是什么来历，对吗？”
“大致猜到了，就是更具体的不清楚。”
“既然猜到了，为何……”
“那是你们的选择，我无权干预。不管如何，你们救了我这一件事是实打实的，我表示感谢。”
夏晖始终闭着双眼，面带微笑，虽然皓琴看不见。
但是他不问，皓琴依旧想说。
“被七国联盟抛弃了千年之久，为了活下去，为了在夹缝中苦苦生存下去，我们不得不改变一下最初的策略。从最初的尝试接触，到后来的往来通商。我们逐渐发现，其实元气大伤后的弗埃统合没有想象中那般残暴。于是，教导圣国与他们的关系逐渐改变了。而这个改变，在我出世前的百年间，早已是定局。”
“既然选了他们作为这一次的盟友，那之后成功解决了皇骸堡，统治权又归哪一边所有呢？”
既然皓琴主动开口了，夏晖也不再藏着掖着，心中的疑问，终究太多了。
“在教导圣国举国上下通过烈绝戈壁前，归我们。走后，归他们。”
“走后？浩浩荡荡几十万人，你们已经找到了合适的去处了？”
稍稍犹豫后，皓琴道出了答案。
“嗯，有一处不算太好，但也过得去的地方。算是七国联盟与弗埃统合的交界处，一块无主之地。可能土地不算肥沃，可是比起教导圣国已经贫瘠的大地来说，算不错了。这么多年来，过于追求作物产量的种植，榨干了我们的土地。特别是这两年的天灾，大半田地颗粒无收……所以，我们别无选择，不能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