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漆黑的火焰
此时此刻的唐牧之,当然不会心生丝毫杂念。童孔中倒映出手刺被摩擦平滑的刺尖——放大、再放大……直到几乎将他整个童孔占据!唐牧之眼中只剩下那根手刺。与此同时,一颗飞石狠狠砸在铁放山手肘处——他的手刺依然没有半点颤动,任由飞石在他胳膊上划出一道伤口。手刺在唐牧之一动不动的眼珠前停下,唐牧之的手已经穿过飞石墙。他没有刻意去躲避飞石,但他的速度确实超越了飞石,在他的手刺抵在铁放山胸口之前,他没有被石头砸中。这一切有如电光石火,在短短一秒内完成,甚至司马园第一句话还没讲完,场上两人的动作已经完成了。铁放山身体笔直,收起右手,他的手肘又被飞石砸中,受到外伤。唐牧之也快速抽回手臂,但以他的性命修为,飞石根本砸不伤他。“temhoeПлamr”铁放山用俄语喃喃一句,没人听懂他说了什么。他看到唐牧之的眼中彷佛有漆黑的火焰冒出,在那一刻将他自身的情绪、念头燃烧殆尽……或者说被一团黑影蚕食掉也无关系,或许这只是一种错觉。总之,在唐牧之出手那一瞬间,他可以做到毫不犹豫地夺走目标的生命!这种情况铁放山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在许多年前的圣彼得堡,一个明明身高一米九但却只有十五岁的黑猫帮派成员,他的眼中也同样出现过这种漆黑的火焰——那次燃起的漆黑火焰,带走了两个人的生命,并且给铁放山带来了一道无法祛除的伤口。投掷飞石的四人反应最快,看到双方收手马上就停止了投石的行为,这次石头是按照最快速度投掷的,稍有不慎,可能他们自己也要被击中。“结束了?”在场众人目瞪口呆,从两人相对站立到飞石墙停止,或许只有二十秒钟!“这……”高少山额头冒出一丝冷汗,他是外门众多弟子中为数不多几乎看到场中两人发出动作的,但他在第一时间居然没有反应过来!自然。对!或许只有自然才能形容刚才那两人的动作,就如一个正在喝水的人将杯中的水吞咽下去,这个过程会被潜意识忽略,因为这件事自然而然地发生,对旁观者来说,没有任何值得大脑加深印象让身体做出反应的价值!高少山吞下一口口水,他看向张旺,表情有些复杂。“好神奇……”陶桃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停止了舔舐彩色棒棒糖的动作。唐红蹙眉不解道:“你看出什么了?”她并不小看这个不到十岁的小丫头,今年她展露出惊人的炼炁天赋,倍受门内长辈关爱。陶桃昂扬着脑袋,一双灵动的眸子中闪出开悟般的光芒,“嗯……红红姐,你现在是在吸气还是呼气?”“呃?”唐红一愣,鼻梁上微微褶皱,随即道:“我现在是在吸气,那刚刚可能在呼气吧,我也不知道。你问这个做什么?”陶桃摊开手掌,拿着棒棒糖指向唐红的鼻梁,说道:“其实你无法确定刚刚是在吸气还是呼气,因为在我没问出这个问题之前,你的呼吸是不经过大脑控制的,是‘自然现象’,而在我发问之后,你才下意识去控制呼吸来做判断的,对吧?”“嗯,这个确实,我们入门的静功也要控制呼吸……”“对啊,但现在我们晚上刚盘坐下来的时候,还是要刻意调整一下呼吸后面才好入静么……哎呀,被你扯远了!反正这样讲吧,师叔和铁爷动手的时候,他们两人明明应该都是由意识操控着做出动作吧?但却偏偏不是,他们的动作太自然了,就像睡觉时候‘呼’、‘吸’,所以产生一种……呃,违和感?”陶桃舔了舔糖果,脸上露出十分感兴趣的神色,“我突发奇想啊,如果有一台发‘x光’的机器一直照着他们,然后作成碟片。说不定会发现他们做动作时的骨骼肌肉都和我们做做动作时不一样呢。”“……哦。”沉默片刻,唐红只听陶桃说得起劲,却不明白其中的意味,正暗自羞恼。“我怎么连她说的话都听不明白了!”另一边,刚刚比试的两人。“唐牧之。”铁放山抬头看向他,“如果这次来真的话,我和你一定会同归于尽的。”“嗯。”唐牧之眼睛都不眨一下,“您看刚刚我反击的时间在‘零点五秒’内吗?”“这不重要,你可以随时下山了,独自一人。”铁放山澹澹道,“搜集情报类任务,不得夺取他人性命,这些你都明白,要是违反的话,门规处置。”“明白。”唐牧之点头。唐门有规矩,不禁止私斗,但没有委托,无论善恶,都不能轻易取走对方性命——不过上次在湖北他可杀了不少啊,要是算上那些失了智、茹毛饮血的野人,他现在都罪该万死了,只是上次杨烈等人并没有提及这个门规来处罚他,也算是唐门的潜规则之一吧。唐牧之和外门弟子一起离开后,铁放山陷入沉默,他盘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张旺见到此幕便过来劝他,“放山,不就是被一个小辈赶上了吗?一代新人换旧人,这种事情也常有的……”铁放山笑笑,“师兄,你未免将我想得太软弱了……再说,这种事情我可遇到不止一次,就说在神农架里,那小子用逆生三重硬顶着雷电啥事没有的时候,我不得羞愧地一头撞死啊!”“那为什么……”张旺不解道。“师兄,你的明观法练得如何了?现在能看出我还有多少时日可活吗?”“怎么又提这个!唉。”沉默许久,铁放山捂住肩头,眼神坚定,他突然道:“师兄,我想最后再去一趟圣彼得堡。”“放山……”张旺叹了口气,“失败,是常有的事情,哪怕对于刺客来说一样——你还是纠结吗?那明明不是你的错。”铁放山此时却已经听不进去任何人的劝了。这么多年过去,他一直觉得自己愧对唐门,用繁重的任务麻痹自己,每年只在开年大会上露面……死期将至,他突然觉得,是时候重拾身为刺客的尊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