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四十二章 鸾上加鸾
重阳大宴也通知了江城方面,而且是首先通知的。
江城距离岳州并不远,走长江水路理应早就抵达。
不过,江城会的高层姗姗来迟。
因为衡山公主武从灵决定赶赴岳州参加重阳大宴。
野心显露无疑。
显然不甘心只占据区区两城,做个被遥尊的公主。
希望能够直接干涉东鸟的政治。
对风沙来说,武从灵来或不来,其实都利弊参半。
武从灵坐镇江城,将难以插手东鸟朝局,只能间接影响,胜在安稳。
安稳,也意味着无法干涉朗州军对东鸟朝廷的掌控。
来岳州,便于就近干涉,却也意味着将会与朗州军矛盾频生。
既然武从灵决意搏上一把,他没必要反对。
衡山公主出行,江城的水师几乎全体出动,为公主护航。
江城毕竟由帮会掌控,说是水师,其实算不得军方舰队。
论规模和战力,别说比武平舰队,比海鹰舰队都差远了。
可是总归还是一支庞大的舰队,行进速度自然快不起来。
重阳大会召开第二天晚上才抵达王朝场,就地停泊过夜。
并派快艇先赶去岳州报信。
次日凌晨,天光未明。
以周峰为首的朗州军高层,及东鸟各地军使齐至城陵矶,迎候衡山公主。
甚至连解文表都来了。
身为朗州军二号人物,这种场合需要他。
务必要让各地军使看到朗州军上下一心,效忠东鸟皇室,效忠衡山公主。
没有大义支持,朗州军凭什么入主潭州,节制地方?
各地军使又凭什么听凭朗州军发号施令?
其实早在得知衡山公主将要来岳州的时候,周峰和解文表就开始谈判了。
周峰亲自出马,请风沙亲自出马,请解文表务必前来码头迎候衡山公主。
风沙以墨修的身份为中人作保,保证前事就此揭过,两人化干戈为玉帛。
……
城陵矶码头上灯火通明,四面灯火照亮了黑压压的一大片人群。
所有人正装官服,候在码头上,肃穆恭立,面江无言。
等候衡山公主的座舰抵达。
码头上的护卫都是弓弩卫,码头外的防卫由城防负责。
最外围的防卫则是请岳家从城外调来了岳家的一营兵。
江面上由君山海鹰舰队负责。
派出无数快艇拉着火光在江面巡逻,并维持航道畅通。
刚刚完成整编的武平舰队封锁高桥湖通往长江的湖口。
与岳家营兵一起,由陆路和水路两个方向戒备高桥湖。
防止岳州水师突然从高桥湖杀出来。
说白了,就是防备东鸟总执事搞事。
风沙也来了,在最不起眼的最末尾。
其实这不算什么正式场合,但是非常隆重,更是意义非凡。
以周峰为首的东鸟各路诸侯正式参拜东鸟皇室的衡山公主。
不管风沙在台面下怎么呼风唤雨。
没有正式身份,就是上不得台面。
他还是以辰流柔公主府外执事的身份,作为外宾在此观礼。
岳州名义上属于中平,所以中平特意派礼官主持接待事宜。
岳州刺史和防御使才是台面上的主人。
当然,都是装模作样。
无非是要给中平面子,不能在岳州喧宾夺主,最起码的遮羞布还是要的。
一大帮人一直等到天光大亮,江城水师终于现于江面,开始抵近城陵矶。
一套繁琐的繁文缛节后,武从灵终于盛装现身,在宫婢簇拥中下船受拜。
风沙身为外宾不用拜,远远看着武从灵一副沉浸其中,极度享受的表情。
就撇嘴。
这小妞八成把自己当成东鸟的女皇了,恐怕这一刻正在作女皇的美梦呢!
一阵君慈臣忠的表演之后,武从灵的鸾车终于启行,一大堆人跟在后面。
鸾车路过风沙旁边的时候,缓缓地停了下来。
众目睽睽下,武从灵探脸嫣然,请风沙同车。
就是故意做给大家看,表示跟风沙关系亲密。
而且亲密到不避嫌,就差直说他是我男人了。
武从灵心里很清楚,别看大家拜她,其实拜得是衡山公主所代表的大义名分。
没人真的把她放在心上。
别看风沙站在末尾毫不起眼,其实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动见观瞻。
根本没人敢不放在心上。
恐怕风沙嘴角抽动一下,都会被人琢磨出八十种意思。
鸾车又动了起来,风沙则躺了下去,武从灵给扑倒的。
蜀锦的厚垫子塞得又弹又软,亦如扑压上来的武从灵。
武从灵是内家高手,推倒风沙跟玩似的,不比抓猫难。
风沙别说反抗,手都抬不起来,任凭武从灵放手施为。
当然,也是因为他没打算反抗。
不然白日初已经把武从灵宰了。
初云和夜娆分别坐于左右两侧。
前者女官打扮,扭头看窗;后者宫婢装束,垂首敛目。
两女对车上正在发生的事,根本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夜娆是武从灵的心腹婢女,武从灵去哪都要带在身边。
初云受到绘影告状内奸一事的牵连,被迫留在江城辅左武从灵。
名义上是武从灵的女官,实际上既是谋主,也掌控者。
武从灵这次非要赶到岳州赴宴,正是她的极力促成的。
目的不言而明,就是千方百计地想继续留在风沙身边。
其实马玉怜也跟着武从灵的座舰一起来了,只是没有一起下船。
之所以明知主人会不高兴还硬着头皮来岳州,是因为马珂润的一封信
主人已经许久没有把马珂润带在身边了
至于为什么,马珂润含湖的很,没写明。
无论原因为何,主人身边绝不能没有闽国宗室女子侍奉。
这种情况必须改变。
车行一阵,风沙笑道:“你是不是想把车架摇垮,让我们这样现于大庭广众。”
武从灵出身道门,主修内下丹,可以弥补主修上内丹的墨修子嗣艰难的遗憾。
起码更有可能怀上墨修的子嗣,至少也是个人形补药。
所以,武从灵跟他的关系是得到郭青娥允许的。
人家又这么主动,他当然不会拒绝。
武从灵双掌按着风沙肚子,闭着眼道:“摇肯定摇不垮,让人看见在摇就行了,至于为什么会摇摇晃晃的,那就让他们自己个儿胡乱猜去罢!”
听她语气,好像有点赌气,似乎还有些自暴自弃的味道。
风沙收敛笑容,没有吭声。
武从灵往前倾身,脸对着脸凑近,睁开俏眸凝视道:“是不是觉得我好不要脸?如果能用这点颜面换来别人高看一眼,我觉得丢得挺值。”
神态十分认真,隐约透着些无奈,好像在说服自己。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件衣服,拼命地往风沙的身上穿,希望让人家觉得很贵重。
风沙没接话,转向初云道:“这是你教的?”
“付出小,收获大,没有脸总强过没有权。”
初云一脸妩媚:“本还想叫上夜娆一起,帮公主一起摇呢!让大家好好看看公主在您心中的地位,可惜公主不情愿,可惜了。”
居然还在惋惜自己的主意没能十全十美。
风沙就知道这种鬼主意肯定是初云出的,没好气地训斥道:“荒胡闹。”
初云吃吃笑道:“看您分明挺享受的嘛!”
风沙白她一眼,心道妖女,没继续责怪。
这种事,武从灵不想做,初云不会强迫。
既然做了,说明武从灵认同初云的主意。
认为拿脸换权是值得的,所以主动换了。
又过了好一阵,岳州北门在望,马上就要进城。
进城后会先去风驰柜坊,武从灵见过郭青娥后,再一同前去重阳大宴。
下榻的地方也安排好了,小竹搬出远游堂后空下的虚静室给武从灵住。
不过,在重阳大宴期间,武从灵将会留在城内,同样下榻于风驰柜坊。
绘影专门安排了一间小院,小院距离风沙和郭青娥的住处都不算太远。
方便武从灵接见、会客。
关于武从灵的种种安排,都是郭青娥的意思。
郭青娥显然已经把武从灵视为丈夫的妾室了。
就只差个正式的名分而已,目前不太合适给。
因为衡山公主不能给人做妾,起码现在不行。
鸾车内,夜娆忙着替公主整衣、梳发、补妆。
初云亦然。不过,她忙碌的对象是风沙。
武从灵再次凑近风沙,挤出笑脸:“灵儿不想当花架公主,你帮帮我好不好?”
“既然你都来岳州了,那就已经不是徒有其表了。”
风沙含笑道:“现在只有你能代东鸟皇室行使大义,不管各路诸侯心里怎么想,明面上必须把你好生生地供起来,否则东鸟将立刻四分五裂。他们谁都不愿至此。”
武从灵咬唇道:“都被人供起来了?那不就是花架子吗!”
“你拥有江城会效忠,不会被朗州军‘挟天子以令诸侯’。拥有朗州军的尊奉,使你可以‘伐不臣’。”
风沙柔声道:“相信我,朗州军做梦都想以衡山公主的名义干掉“不臣”的州,附近诸州只会一拥而上分食。只要稳住朗州军,其他诸州对你而言就是一盘盘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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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从灵俏目越听越亮,抱住风沙的胳臂撒娇:“灵儿都听你的,全指望你了。”
谁能稳住朗州军,当然只有风沙。
只要风沙肯替她稳住朗州军,她几乎就等同于东鸟女皇了。
当然兴奋的要命。
风沙看她一眼,笑道:“我知道你讨厌我讨厌的要命,就像我也不喜欢你一样,难得你忍得下性子跟我撒娇,委屈你了。”语气挺讥讽的。
“我知道你打开始就只对我这副皮囊感兴趣,就像我只对你的权势感兴趣一样。只要你拥有足够的权势,我就会千方百计讨你喜欢,挖空心思使你愉悦。”
武从灵一本正经地道:“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你让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我对你可以不要任何尊严,没有外人在的时候,你甚至不用把我当人看。”
风沙笑了笑,没做声。武从灵本来就无法反抗他,用得着特意说吗?
明显是利欲熏心,功利过头了。
这种女人,他认识两个,都是个中翘楚,云虚和易夕若。
可是相比云虚,武从灵欠缺圆滑;相比易夕若,武从灵又不够聪慧。
加上形势不允许,纵然有些心机,也豁得出去,恐怕还是难成大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