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二十一章 神恩莫测
,兴风之花雨
PS:前章蒲琮的生死有修改。
……
为了感谢寻真台仕女帮助,风沙特设晚宴招待五女。
实际上来了七个人,额外两女是寻真台的司掌女使。
一掌秋宫,一掌冬宫,唤为掌秋使和掌冬使。
显然还有掌春使和掌夏使。
掌秋、掌冬两使皆是三十多岁年纪,看装束都是寡妇,风韵犹存,仪态万千。
一看就知道是出身豪门的贵妇。
据掌秋使说,寻真台的仕女除了每年供奉寻真台之外,平常都是该干嘛干嘛。
就跟三不五时去庙里烧香拜佛差不多。
通常只于高门后宅中流传,母传女,婆传媳,姑传嫂,姐传妹,妯里传妯里。
寻真台从来都不求人笃信,爱信不信,信也未必收你。
风沙听了一会儿,差不多弄明白了寻真台的组织结构。
不愧是道门一脉,或许正因为懒得抽筋,所以才厉害。
这种组织结构,既松散又紧密,既平等偏又等级分明。
松散在并没有中枢。寻真台确实有戒律,不过信就守,不守也没人逼着你遵守。
紧密在身边的寻真台仕女不是亲戚也是闺蜜,彼此之间其实拥有强大的强制力。
平等在寻真台仕女之间没有明确规定谁比谁高,谁能管谁。
等级分明在长辈管晚辈天经地义,高门管低门顺理成章,自然而然分出了等级。
于是,寻真台几乎可以放任自流,其门下仕女会自我繁衍。
这种组织结构是攀附家族体系的藤蔓,只要一个个家族存续,信众便生生不息。
家族越多越强,结构愈强,几乎没有上限。
就是十分害怕动荡和战乱,因为战乱动荡可以大范围地把一个个家族荡灭扫平。
树林都没了,藤蔓焉存?
风沙一念至此,掌秋使正好说道:“短短两年时间,东鸟历经了三次内乱,两次篡位,加上边贼攻潭州,及朗州军入主。湘潭大地,当真乱得无以复加。”
众女听得面有戚戚之色。
“家中父兄长辈深感朝夕不保,我等后宅女流之辈,终日惶恐不安。”
掌秋使幽幽道:“尤其边贼寇城那时,每日都见狼兵肆虐,左邻右舍惨遭劫难,种种惨况,惨不忍睹。我等妇人,掩面忧耻,至今羞于回忆,难以启齿。”
诸女神情惶惶,陷入回忆。
那段日子,确实受惊不小。
什么部曲,什么武功,大军压境,都是土鸡瓦狗。
什么道德,什么荣辱,刀斧加身,根本不值一提。
什么礼义廉耻,什么三从四德,兵戈之下,尽皆碾粉,人不如兽。
“幸得神女怜我等忧患,飞传辟邪神符。”
掌秋使忽然遥相而拜道:“果然百邪辟易,金戈不侵,污浊不染。”
诸女纷纷点头,随同遥拜几下,方才起身。
“当时他们都还不信呢!就连我那素来听话的大郎都在讥笑妾身昏聩愚昧。”
掌冬使掩唇笑道:“后来狼兵叩门,他们大男子个个六神无主,还是妾身持符而出,眨眼之间,玉宇澄清。你们是没瞧见他们那时的表情,当真是精彩纷呈!”
诸女纷纷而笑,一个个笑不露齿。
不乏骄傲或自得之色,显然有过相似的经历。
能在危难之中庇护家族,确实值得她们自豪。
于是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叽叽喳喳个没完。
多是诉说当时的经历,经历基本上大同小异。
结果就是她们无论在夫家还是娘家,地位蹭蹭地拔高。
别说在后宅说一不二,甚至可以参知外事,插嘴一二。
风沙安静坐着,听而不闻,观而不语。
寻真台的道符当然没有这么大的作用。
何况隐谷于东鸟败于四灵,全面收缩。
那时,是他发了信传给东鸟相关人士。
凡祭符者,皆归他庇佑,可辟易劫难。
不明情况的人眼中,此符当然堪称神通。
诸女聊得开心,又喝了些酒,气氛更加热烈。
尤以掌秋使和掌冬使聊得最为兴高采烈。
只是,聊着聊着味儿就变了。
宴上,尚有四名寻真台仕女还待字闺中。
秋、冬两使居然开始介绍自家子侄,竟是想给她们张罗婚事。
四女脸红耳赤,羞于听又想听的神情,煞是可人,非常有趣。
大家明显忘记了风沙存在,把这里当成了女人间的一场聚会。
好在终于有人发现不妥,勐然想起先楚真君还在座呢!一个个赶紧收声请罪。
风沙澹澹道:“神女素来不喜俗事,然则湘衡有劫,竟没还不忘传符庇佑尔等。如今神女不日将至,交代你们的事情最好早办早了,莫等神女来后,骚扰至不喜。”
诸女肃然伏拜,恭敬应是。
风沙拂袖而去,空留诸女面面相觑。
一个个惶惶不安,心怀惴惴,悔不该亵渎先楚真君,致使其不悦。
越想越怕,越不敢走,七女排成了两排,叩拜请罪。
风沙并没有因为一众仕女怠慢他而生气,只是在了解了寻真台的组织结构之后,心知维持此结构的核心其实是“神性”,他自然要帮永宁维持青娥神女的神性。
其实他今次本就不该设这场答谢宴,从来只有人谢神,哪有神谢人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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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与人同宴,到底是抬高人还是贬低神?
既然办错了,自然要弥补,来个神恩莫测最好不过。
第二天清晨,江离离过来帮主人梳洗,抽个空子小心翼翼道:“中庭花园里跪了几个女人,好像跪了整晚。婢子本想靠近问问,白日初现身拦阻,不准靠近。”
她隔了很远就被白日初拦下,看不清情况。见诸女装扮,猜测是夫人的侍女。
是以提醒主人,看在夫人的面上,不要过分惩罚,免得夫人不悦。
风沙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江离离大着胆子劝道:“花园里铺得尽是卵石,寻常人跪上一晚,腿都废了。”
风沙道:“她们有功夫在身,不是寻常人。”
江离离不敢吱声了,继续服侍主人用早膳。
之所以帮这些侍女说话,其实是担忧夫人不高兴。
说白了,她还是想入内宅服侍,不想去外面掌事。
主人的反应,好像不太高兴。
风沙吃完之后,满意道:“你这甜粥当真不错,赏她们一人一碗,吃完走人。”
江离离摸不透主人的心思,神情不属地应声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