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卑贱的渎神者
一名男人坐在黑暗中，微弱的烛光照亮他的脸，英俊、冷静，脸上带着可亲的笑容，纤薄的唇瓣微微翕动：“卑贱的渎神者，灵魂必将被寒霜的长矛，贯穿在地狱的最深处！”
他的微笑是标准的暖性微笑，但是当你望着他，只会感受到彻骨的寒冷。
这是黑暗中的皇帝，永远生活在黑暗之中，当他见到阳光的时候，意味着他可以掌控一切。
“又来了。”那名男人捏起一块水晶糕，无声地咀嚼，糕点的粉末在他的唇角滑落，就像是个不会吃东西的孩子。
“君王永远会怜爱子民，这是可供他们挥霍的财产。生命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藏，人命是人类最要珍惜的神圣，但在暴君的战争中，最昂贵的人命是不值一提的消耗品，比黄金、比土地要廉价不知道多少倍，每一场大型战争都要牺牲数以万计的人命，战争的代价永远是难以计算的，但这个世界上永远不会停止战争，特别是人类这种骨子里就好战的物种。”
天启帝国，这块广袤辽阔的土地上布满虎视眈眈的妖魔种族，人类在天启帝国这个大环境中甚至是比较卑微的，但是人类之间的战争何曾停止过，每天都会有原秀、原止、原尊级别的原华师陨落在内战中。
“天启帝国再也没有光晦圣魂冕下。”男人感叹了一句。
女子跪在地上：“大人，我求您回答一个问题。”
她很奇怪，为什么碰上这个滑稽的男人永远会感到战栗，她的修为还要在他之上，实力更是远远凌驾于他之上······
“你说。”
“他的陨落，您知情吗？”
“那你有听过一句话吗？卑贱的渎神者，灵魂必将被寒霜的长矛，贯穿在地狱的最深处。”
“光晦圣魂冕下亵渎了神明？”荒唐！
男人道：“神明，人类敬畏过神明吗？人类只会敬畏神明的暴力。”
“神明要在人间建立威信，第一步必然是以超强大的神力摧毁人类所有的骄傲，磨灭掉他们灵魂中所有的桀骜，等人类卑微的匍匐在地上祈求神明的宽恕，神明才可以将名为‘文明’的种子洒入人类的心田，茁壮成长。”
女子来到他身后，环住了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后背，她的脸在他的背上轻轻摩挲。
“这不像是你会说出来的话。”女子道。
“嗯，姐姐，你说得对。”那个男人愣了愣，旋即流露出会心的微笑。
男人道：“小时候，我幻想过有个温柔善良的姐姐能照顾我。”
灭绝的镰刀追逐流亡的幻影，神圣的光辉恩赐最后的救赎。
男人明白，世俗之中仍然适用这个道理。
为了得到救赎，他不惜一切代价！
······
······
皇城之中，男人搂着女子的腰肢，两个人不再是皇帝与奴婢的关系，坐在灿烂的阳光下就像是一对关系亲近的姐弟。
“姐姐，你说这个世界上为什么这么多乌合之众，没有任何理性与思考，没有任何克制与律己，心甘情愿变成工具。”
“大人，命运这种东西逃避不了。北方那个堪比墓地的荒芜之土，谁能逃得了灭绝的命运？乌合之众之所以会变成工具，是因为他们的本质就是工具。统治阶级需要他们扮演工具的角色，他们也逃脱不了工具的命运。”
“对皇帝来说，永远是没有思想、没有灵魂工具容易控制，工具若是有了自己的思想，封建的人类若是摆脱了愚昧与腐朽，结果必然是与皇帝的人作对。没有皇帝愿意推广思想的自由，工具永远只配是工具。”
这个世界上永远不缺乏观刑喝彩的白痴，他们逃脱不了愚昧的命运，他们天生灵魂中烙印着“下等人”的刻痕，有着与“上等人”平等的生命与灵魂，却失去了质疑与客观的勇气，他们没有自我的意志，没有主观的见解，唯一可行的就是顺从大势！
统治阶层需要他们的愚蠢，百姓的愚蠢会让统治阶层的剥削与压迫更加水到渠成。
“白痴真好。”男人笑了，“你听说过吗？越是聪明的人，承受的苦难也就越多。活在幻梦中也是幸福的活法。”
“如梦初醒，悔之晚矣。”
······
······
夏日炎炎，火辣的光辉洒落在街道上，给这片街区镀上一层奇异的火光。
南宫毅武将军率军出征，剿灭上百个邪教魔教的巢穴，今日要将捕获的妖女给处决！
在街道的两侧人山人海，义愤填膺的百姓数之不尽，怒吼的声音可以盖过千军万马的行军。
“妖女，受死，妖女，十恶不赦，快点去死······”
无尽的谩骂此起彼伏，一阵接着一阵，就像是一群蛊惑世人、青面獠牙的魔女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正义的意志恨不得将其吞没！
在一座超级大的车辆上，上百名白色祭服女子站在上面，她们全部被绳索捆绑着，嘴巴被塞嘴布堵了起来，但她们一个个站姿笔挺，没有阶下之囚的颓废，容光焕发的脸上升腾出某种神秘飘渺的气质。
一个个鸡蛋、蔬菜等杂七杂八的东西砸在白色祭服女子的身上，那些白色祭服女子没有丝毫的动摇，脸上弄脏了也没有任何的埋怨与恨意。
“人类就是这样一种生物，当聚集在一起的时候就会变得情绪高涨，是个人情感不分青红皂白的归顺集体的思想。”幻老趴在伊魄的肩膀上，百无聊赖的看着这群义愤填膺的人类，就像是一位冷酷的君王审视着花样百出的小丑。
伊魄沉默了许久，看到此情此景，他着实不知道作何感想。
不知道为什么，对比着两方，从容的受刑者·······愤怒的观刑者······感觉完全不是一个阶层。
白色祭服女子不像是濒临死亡的受刑者，这也不像是游街示众，更像是一位端庄高贵的女王审视着臣民，没有任何的恐惧流露，透着一种凌驾于野蛮之上的气质，无论多么黑暗的遭遇也无法摧毁她们心中的骄傲。
那么从容与镇定的神色，伊魄怀疑，若不是她们的嘴巴被堵上了，指不定还会在这万众瞩目之中发表演讲。
一位位白色祭服女子伤痕累累，她们来之前不知道承受了多少种酷刑，但是她们的眼中没有丝毫的痛楚。
冷漠睿智的眼神就像是看穿世界谜团的智者嘲弄沉溺在欢乐境地的瘾君子，愚昧、无知、可笑，那居高临下的态度中透着一丝丝怜悯······
伊魄幽幽道：“幻老，你是知道真相的，对吗？”
幻老道：“是啊，神鬼啊，古老民间传递的信仰，山神、森林之神、河神、沙漠之神、土地爷······保佑风调雨顺，即使是外界连年的天灾也丝毫影响不到那些有山神庇佑的土地。”
原来，神鬼真的是那些所谓的山神、河神。
伊魄道：“那神鬼为什么会引发这一系列的灾祸。”
幻老回答道：“少主，暂且不问这个。我问你，若是一群蚂蚁爬到你的身上啃啮你的身体，你会怎么做？”
伊魄道：“当然是把它们拍死。”
幻老的这个问题就像是穿针引线的那根线，将所有零碎的线索拼接在一起。
红矿石山谷、神鬼、土地神······开发计划·······
终于明白了。
南宫世家为了供应那个庞大的计划，向附近的矿石灵脉下达开垦的命令，希望借此获取足够多的资源。
神鬼是隐伏在大地山河之中的，人类的举动无异于触犯了他们的利益。
人类就像是爬到他们身上啃啮的蚂蚁，所以神鬼起身将这群啃啮他们身体的蚂蚁给全部拍死。
至于裂土岩峡的事件······裂土岩峡的三位掌门聚集那么多原华师闹事，搜集到情报的神鬼当然得去做个见证。
当场撞上一群人类闹事要讨伐神鬼，日神鬼缺根筋才会放过他们。
于是，一场屠杀开始了。
未曾想，这场对裂土岩峡的屠灭彻底激怒了南宫世家，南宫世家的高层下令要剿灭“邪教”，讨伐作恶多端的神鬼。
然后呢·······
“天启帝国要亡了。”幻老语重心长，就像是一位预言家预言人类灭亡的命运，语气中透着浓浓的忧伤，那股忧伤来自大批量的死亡，血流成河、尸山血海······
“什么！天启帝国会灭亡！”伊魄不敢相信。
神鬼，有这么可怕的能量？
幻老道：“天启帝国不灭亡，南疆国度必然会灭亡。这场万众瞩目的行刑开始，南疆国度就彻底与神鬼决裂，那么灭亡的时刻指日可待。”
融灵境的原华师也可以猎杀神鬼？
开的什么玩笑，有这么弱的神鬼吗？
若那个种族这么弱小，那位堪称“圣者”女子又何必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让众神之王的宙斯的许下承诺。
“开的什么玩笑。”
“别动！少主，别做多余的事。”
小狸猫的眼神闪烁着光泽，伊魄被一股强大的意志锁了起来，静静地待在原地。
······
······
数以吨计的木材堆在行刑台下，整个南宫城的百姓全部来围观，巨大的广场上人山人海、人满为患，在激烈的呐喊声中，烈焰点燃，火海吞没了那些白色祭服女子。
她们的身影淹没在火海中，炽热的烈焰令她们变成焦黑的骷髅，风华绝代的气质淹没在灰飞烟灭之内······
在万众的欢呼声中，错误，铸铁成山，无法更改。
卑贱的渎神者，灵魂必将被寒霜的长矛，贯穿在地狱的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