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坠在身后的本地商队
基尔在外面军营中间的营火旁要了一份晚饭随便吃了，随后就返回了克劳骑士的营帐。
两位克劳骑士的亲卫卫兵友好的与他打了招呼，问起了这次事情的经过和结果。
“哎呀，算是有些波澜起伏。原本觉得只是普通的凶杀事件，结果没想到，竟然是有南方的盗贼公会盗贼在背后。”
基尔一边说着，一边拍打着他的马匹，用自己车子上的毛刷子顺着两匹马的马背开始刷毛。
“杀人的凶手是那个盗贼的学徒，无法无天的，最后还是说动了当地的领主，派兵将那个盗贼控制的帮派剿灭，这才抓到人。”
简单的给两个亲卫说了几句，并且告知对方，想要知道详细的经过，可以去找他们城镇卫兵中的卡扬与赞比鲁斯两人了解。
说完话，基尔将好几天没用的自家营帐从自己的马车上拖下来，叮叮当当的立起来，随后趁着睡前的时间，练习了一番后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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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就跟往常一样，军队绕开挨着的村镇，继续沿着商路朝着东南方向前行。
按照克劳骑士的说法，他们此行会走最近的一条道路进入南部行省，而这条商路就是主要联通两地的主干道路了。
不过由于当地环境的影响，西部行省的道路没有他们西北行省的道路那么分明，随着春季的不时降雨，地面的野草灌木疯长，要不是有引导往来商旅的照明引导石柱存在，茫茫平缓的草地上，根本就找不到路。
本地的商会和商队虽然对本地很是熟悉，但却畏惧他们这支来自远方的军队，根本不会加入军队的随军商会中，为军队提供消息、经验、向导等帮助。
更不要说对军队提供后勤支持了，想都不要想。
哪怕这样，也有不少商队还是跟在军队后面步行一个小时的距离上，分明是借着军队的威势来避开西部行省野外的马匪等麻烦。
对此，中午的时候，基尔被克劳骑士叫去。
“基尔，骑上你的马，穿上你的铁甲，等到今夜扎营时，跟着我一起去后面交涉一番。”克劳骑士这么命令道。
晚上黄昏时，天上满是阴云，云层压得很低，看起来随时会下雨，但却又说不准什么时候会下，因为这种状态已经从昨天就是那样了。
鲁米骑士将今夜扎营的位置选在了商路旁村子的西侧缓坡上，预防半夜降雨，让士兵们的帐篷泡进雨水中。
而基尔则骑马穿甲，跟在克劳骑士身后，带着三小队民兵，一起朝不远处坠在肯德尔人军队后面的本地商队走去。
路过自家随军商队时，基尔还朝着望过来的红发商会马车招招手。马车上收拾货物的商人欧洛必看见基尔和克劳骑士，也先给骑士行了一个礼，随后对基尔招手打招呼。
克劳骑士看到后，考虑了一下，便对着基尔说道：“是之前的那个死了人的商会吗？”
“哦，是的，那个招手的家伙叫普斯-欧洛必，认识。”基尔看向前面骑着高大战马的骑士回到。
点了点头，克劳骑士命令道：“那就叫上，等一下跟本地商人交涉，说不定会起作用。”
基尔应是，便调转马头，磕碰马腹一下，让马匹朝随军商会那里跑去。
看到基尔在招手后过来，欧洛必从商会的马车上爬下，将手里的东西交给商会伙计后，迎着基尔走了过来。
两人靠近后，他首先开口：“再次感谢你，基尔。感谢你和其他人对我们的帮助。”
“应该的。欧洛必，克劳骑士大人要去跟坠在咱们身后的本地商队交涉，来帮帮忙，一起过去看看。”
欧洛必转头看向停下脚步等候两人的骑士和三十名民兵，搓了搓手后，脸上堆起笑容：“好的，应该的，应该的。咱们这就走。”
他给他们商会的人打了一个招呼，随后就被基尔一拽，拽到了基尔身后的马背上。
马匹在马鞍后面本来有一小块地方是用来驮随身物资的，用来短时间乘一个人，也不是不行。
就是跟马鞍相比，会较为颠簸许多，毕竟马鞍的位置在马匹身体躯干正中，而欧洛必此时的跨坐的位置，下面就是马匹的两条后腿。
基尔骑着马返回队伍，欧洛必抢先向克劳骑士致意问候。
“勇武的多德尔-克劳骑士阁下，您的领民普斯-欧洛必向您问好，红发商会也在此向您问好。愿您的勇武如冰汛关的财富一样连年增长。”
欧洛必开口就是好话，但克劳骑士见多了这种商人，对红发商会这种不上不下，不大不小的商会没什么好奇，只是侧过头盔点点头就完事了。
见骑士并未怎么理会他，欧洛必不敢再行打扰，与基尔小声的说起了话，问起了他们此行的具体事物。
其实没什么，就是与一直跟在他们军队后面的商队交涉，要么远远滚蛋，不要占军队的便宜；要么就加入军队的随军商队里，订立一个合约，军队提供安全保证，而商队则在行军时出物资供养军队。
这样肯德尔男爵就不用花多少现钱，足以维持整个军队的补给损耗。
因为肯德尔军队是由肯德尔民兵组成的，甚至在发生正式战斗前，肯德尔男爵都不用给民兵们发多少薪资，只要提供超过一般水平的食物就可以了。
而像是之前几次行军路上的战斗，每次战斗后，都有后勤的随军书记官给参与战斗的民兵小队发下不多却也不少的钱币奖赏。
这也是每次战斗之类的事情，民兵队伍都踊跃参战的原因之一。
对民兵们来说，虽然他们本人今年参加这场领主大人的南征，错过了家里今年大半的耕作劳动。但与参加战争后的战利品收获比起来，种地的收获就少上太多。
这点领民们都算的清楚。哪怕打仗可能会死亡，但平常意外和疾病也是有可能身亡的，比起来的话，还是参军打仗更划算一些。毕竟民兵们都参与过往年克劳骑士组织的冬季民兵训练，情感和经验上，对克劳骑士和鲁米骑士等人很有信心。
他们觉得，有着这么厉害本领的骑士大人带领，怎么着他们也能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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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在肯德尔人军队和随军商队后面的本地商队今夜扎营的地方也不太远。
他们不敢太过靠近这支来自王国北方的精锐军队，但也不敢离得太远，所以就找了个村子另一头的地方扎营。
克劳骑士靠近后一看，就觉得晚上来找是失了策。
因为就他看到，相比于白天时远远看过去的规模，此时扎营在这里抱团过夜的马车少了至少一半。
他皱着眉，嘴里念叨着：“怎么少了这么多人？我记得至少马车至少在二十辆往上啊？”
基尔看过去，借着阴天最后一点光亮和商队营地里的火光，基尔也注意到此时这个营地里的马车只有十一二辆。
而且与白天时看到的杂乱不同，此时这些马车分成几队间隔，显然是由几个大一些的商队组成。
倒是欧洛必一眼看出问题在哪里，他犹豫了一下，轻咳了一声：“克劳大人？”
“怎么了？”克劳骑士这次转过头看向商人。
见商人有话要说，便摊开手掌：“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你都知道些什么？”
见骑士发问，欧洛必立即回答：“大人，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里的马车是由几支较大商队组成的。而您疑惑的其他商人，都是由一两辆货车组成的小商人小商队。他们晚上可不敢在村子镇子外过夜，更不要说半路扎营了。”
商人转身指向不远处处于商路上的村子：“那些人应该都进村子里了，一方面可以安全的过夜，另一方面还能做点生意，或者进行补给。”
骑士听完一仰头：“原来如此。来的时间不对，应该中午找他们。不过来都来了，就这样吧。”骑士说完，对队伍里所有人说道：“点起火把，队形展开，跟我过去。”
黄昏又是阴天，天光较暗，但也没到打起火把的程度，所以他们刚才过来时，都是正常走过来的。
而当骑士命令一下，三队民兵就打起了六支火把照明。都是来之前，民兵小队的正副队长从后勤那里支取的。
在营地里自然用不着火把照明，晚上出任务才会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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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当基尔他们这边的火把打起来之后，不远处的商队小营地这才注意到基尔一行人。
保护商队的武装护卫们吓坏了，立即就有刀剑出鞘的声响。而商队中的管事商人和伙计们，则乱糟糟的一团，有人往马车中跑，有人呲溜一下钻到马车底下；有人拿起带火的木棍和刀剑，有人直接往远处的半人高草丛中溜去。
不过当基尔他们稍微靠近一些后，看清楚来人规模和整齐的装备，商队营地反倒是都松了一口气。
至少不是胆大包天的马匪。
“也是，旁边就是一整支军队，想来也不会有哪支马匪犯傻袭击我们，不要命了。”
一个带队的商队管事商人松了口气，立即高声让所有人都回来，不要给他们西部行省的商人丢脸。之前就打听清楚了，这支向南走的军队是来自王国西北行省的过路军队，可不能在外省人面前丢了脸。
实际上已经丢了。
乱糟糟的商队小营地很快秩序下来，原本准备作战的武装护卫收起盾牌和刀剑投枪，再也不管其他，老实的聚在营火旁等候吃饭，如果来着不是马匪，而是军队，那他们身为护卫并没有额外保护的责任。
再说，他们也没有本事去招惹军队。
看着雇来的护卫不理会此时，商队管事商人低声咒骂一句，立即跟另外两个商队的管事商量起军队来人的来意。
“他们来干什么的？这么晚过来。”一个商队管事说道。
“我猜，说不准是来驱赶咱们的，毕竟如果是我的话，这种远远跟着的外人，当然会提防，然后赶走。”另一人说出了他的看法。
最后一人则较有经验，寻思一番后猜道：“或许是吸收进他们自己的商队中？毕竟前面还有另外一拨商队跟着这支军队。我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你们两位怎么看？”
“有便宜可占，我才跟着他们。要不然，看这支军队的方向，是朝南部行省走的。那个鬼地方这时候可不是好做生意的地方，跟着一起过去的话，可没有好结果。”腰间配着一把弯刀的商人抱着双臂，摇着头说着。
另两人自然知道这人说的是什么意思，自从南部行省边境地区与邻国发成矛盾与摩擦后，混乱就从边境蔓延开来。更不要说去年与邻国军队打了一个败仗，不好的影响就更大了。
哪怕一些大胆的商人可以在南部行省的混乱中打捞一笔，但对有些规模的商会来说，能安全平稳的赚钱就可以了，完全没必要掺合进去。赔了钱是小事，丢了自己性命才是完蛋。
“那就先听听看，看他们到底要干什么。不过大家都说好了，别掺和进去太深，水太深，咱们把握不住。毕竟是北方的陌生军队，将见到利益就忘记危险的商人整个吞掉，都是有可能的。”
三人就此达成一致，点了点头，一起应了过去。
不过当他们看到过来的队伍前头骑在高大健壮战马上的陌生骑士后，立即就忘了其他，争先恐后的凑了过去说起恭维话。
都想跟有着非人实力的骑士打好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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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劳骑士扫了一眼营地里的情况，随后就从马上跳了下来。
基尔和欧洛必也跟着下来，民兵们没有听到骑士的其他命令，也就下意识的整队列队成密集的队形。
陌生军队的士兵排列整齐，装备一致而精良，立即让整个营地的人起了低声议论。
武装护卫立即就看出了民兵们人手一个背在身后的简易木制弩弓，知道能成批量装备这种投射武器的军队不是他们能应对的了的。
所以他们更加缩在营火旁，一门心思等着吃饭。
而三个商队管事也互相看了一眼，脸色难看的咧了咧嘴，在不断的恭维话中询问这位骑士的来意。
克劳骑士手按腰间宝剑的剑柄，面无表情的扫视三人一番说道：“我们是来自西北行省肯德尔郡的军队，要前往王国南部行省边境支援那里的战事。如今过境此地实属正常，但，你们这些人，为什么这两天以来，一直远远的跟在军队后面？”
“骑士大人，您可能误会了，我们大家只不过是正常行商而已，所谓跟在军队后面，也只是因为如今脚下的商路只有这一条而已。都是误会。”
一个商人管事立即辩解。
“是么，那为何相比于我的军队，更轻装一些的小商队明明速度更快，却还要走在我们后面？解释一下！”
另一个商人管事立即上前解释：“大人，大人，您听我解释。您和您的军队都不是本地人，自然不知道我们西部行省因为地势平坦，草木繁茂，相比于其他地方，耕作种地更不容易。所以很多人都是靠着便利的平坦环境，依靠贸易为生。”
他从手下伙计手里要来一张西部行省的地图，指着上面的城镇村落的标点和连系的虚线说道：“您看，除了行省首府和靠近其他行省边界的城镇，绝大多数的村镇都位于几条商路上面。而且每个村镇的位置和距离都是由伯爵定下的，就是为了给商路上贸易的商人们，也就是我们提供保障。”
地图是用软牛皮制作的，虽然不大，但标记的却格外清晰明确，整个西部行省的所有村镇城市都标出，而且都编上了不占地方的序号。序号与地图背面城镇村落的名字一对比，就能知道详细的名称。
“大人，您仔细看，基本上每一个村落和镇子之间的距离都大致一样，这就是为了让走在道路上的我们，每一天早上出发，经过一天的前进，正好能在傍晚时有地方落脚。毕竟跟其他地方不一样，我们西部行省这么平缓，人们的聚落建在哪里都可以，为什么不这么建呢？”
这人说的详细又很有道理，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显然对方的理由很正常，毕竟每天都走一样的距离，你说跟在你的军队后面，他说这是巧合，毕竟每天只能走这么远。
再怎么样，除非是全部马匹移动，而且货车中不装货物，那自然每天能跑出更多的路程。但这种没有经济意义的事情，也就只有类似基尔之前那样才会这么搞。
克劳骑士也不恼，反正他也只是随口一问，对方的回答有没有道理他并不在意。如今，让他感到兴趣的，反倒是这个商人手里的西部行省地图。
他哼笑了一下：“你的地图让我看看，这里光线不好，离远了看不太清。”
商人感觉不对，但对方说的没啥问题，所以手持着地图靠近了过来。
基尔暗中撇撇嘴，看不清？怎么可能，这帮骑士那跟牲口一样，不对，是跟禽兽一样的优秀视力，怎么可能看不清地图上的东西呢。
啊，不对，他现在也在进行骑士训练，每日进食怪兽肉和锻炼生命能量操控力，这么骂，将他自己也包含了进去。
不过，克劳骑士这么说有何用意？
当这个商人将西部行省的地图，由他们商会走遍大部分西部行省地区整理绘制出来的地图拿上前后，克劳骑士伸手一捞，就将地图夺了过来。
“嗯嗯，让我仔细看看。有趣，有趣。”克劳骑士说着，伸手拍了基尔肩膀一下，基尔身上的铁甲肩部钢铁发出响亮的撞击声：“基尔，你不是画图不错嘛，来，找块干净的皮子，将上面的内容抄记一下。”
“啊，啊？”基尔愣了一下，但还是反应了过来。
他用手背覆着钢甲片的手指蹭蹭鼻子，有点不好意思：“大人，我明白。但手边没合适的羊皮哈。”
骑士扬扬下巴：“这不就是商队嘛，空白的羊皮卷或者整张牛皮，商队里肯定是有的。现买一张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