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商人’与‘商品’
基尔吃饱喝足后，整个人又很快精神起来。因为知道晚上还会有一次徒手搏击的检验，所以基尔骑在马上一直左扭扭腰，右扭扭手臂，为之后的战斗做好准备。
作为先锋的他们几十人在后勤那里领到了一批照明火把，基尔和克劳骑士走在前面，他自己打着一个，给带领众人的骑士照明。而跟在后面走的卫兵则分了三组，基本上每十人一队，由带队的小队副队长来给走在一起的整队人打火把照明。
民兵也一样，两队民兵，也领到了十来个火把，由两个副队长打着，给他们二十人照明。
由于带队的基尔和克劳骑士对前往冰汛关的道路都很熟悉，所以哪怕是夜间，众人还是前进速度较快，队伍密集的沿路向南。
虽说队伍中的民兵们在夜间不怎么能看到东西，但跟着火把的照明，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明亮的照明火把质量很好，用浸过油脂的废布燃烧来提供照明，远比平常基尔自己制作的简易火把在持续时间上，照亮范围上，能否熄灭后重复利用这些地方，都强了太多。
天色黑下来之后，道路旁的大树上经常有不知名的鸟类唧唧嘎嘎的乱叫，但基尔他们的队伍靠近之后，那些聪明的小家伙都自觉的放轻了自己的叫声。立在树头看着他们，眼睛反射着火把的光芒，挂在半空中一晃一晃的。
克劳骑士骑在战马上行军时很少说话，就这么默不作声的带队前进，基尔也就不好说起话题来，拉近与骑士的关系。
当队伍沿着道路走到一片稍微靠近河岸的地方时，克劳骑士用手拍拍自己腿甲上的钢片，发出当当的响声吸引了基尔的注意。
“大人，怎么了？”
基尔转过头问道。
克劳骑士抬手指了一下旁边不靠河的另一侧，有着一连串高低散落的石块方向深处：“那里有人，基尔，将人给我捉过来。”
基尔看过去，发现克劳骑士指着的方向一片漆黑，并未像是有人的样子，但他没说什么，直接用右手握拳瞧了胸膛一下，随后将火把交给身后跟着的一人，磕磕马腹，给马匹提速，向那个有问题的地方跑去。
靠近路边，基尔减速跳下马背，一手扶着腰间的剑柄，一手将背后挂着的盾牌套在手上。
靠近这片散落的大小石头，基尔立即就闻到了木柴燃烧后烟气的味道。此时虽然眼睛看不到什么东西，但显然味道已经显示这里的确是有人的。
“什么人？给我出来！”
基尔呵斥了一声，随后报出己方的身份：“我们是肯德尔郡民兵队先锋，带队的是克劳骑士，无需惧怕，都出来！”
但周围还是毫无动静。
“不出来是吧，我可就动粗了！”
将盾牌挺立在胸前，基尔大步走向前去，但右手只是放在剑柄上，没拔出剑来。
几块石头后都有淅淅索索的声音，除此之外基尔还听到了人类紧张的喘息声。
直接借着微弱的月光，基尔来到石块旁，一脚向石头后面躲人的地方踹去。
有人发出一声痛呼，随后便扑向基尔。
松开了剑柄，基尔抬起盾牌挡住了对方的袭击，随后赏了对方一拳头打在脸上。
带着手套的拳头远比徒手要重，手背上的硬牛皮磕到脸上，直接将对方打的生疼惨叫。随后，周围都有人冲了出来。
这些人发出哇哇叫嚷，借着月光，基尔注意到了有类似匕首之类的东西反射月光的微弱匕身闪光。
他提起精神，直接挺盾迎着数人直冲而去，撞翻一人后，也不停步，继续挺盾冲击。
后面一人害怕，不敢面对基尔这样冲撞，直接想闪身躲开，但被脚边看不到的石块给绊倒，摔倒在地。
随后基尔转身，先是一脚给倒在地上哇哇乱叫的那个人来了一下，将对方打的只能抱着肚子干呕。随后基尔听到风声，手臂一抬，梆的一声挡住了身旁转身的另一个人偷袭。
不给对方机会，基尔右手伸到盾牌前，直接攥住了对方的包铁短棍，身子向后退了一步，同时手臂一扯，直接将对方的防身武器夺了过来。
旁边另一人用匕首砍来，基尔挡都不挡，直接任他砍，反手一棍打在对方头上，直接将持匕砍他的那人毡帽带血打飞出去。
“呜呜，嗬嗬。”被头上来了一下的那个人直接晃悠着蹲在了地上，手里的匕首刚才砍在基尔身上半点作用都没有。
抬起一脚踢翻这人，随后再补上一棍子，打飞了他手里的匕首。
被基尔夺走了防身棍棒的人被吓坏了，转身就想往远处野地里跑，但被基尔睁大眼睛，勉强看清身形后，甩出棍棒打中背后，砸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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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克劳骑士带领的先锋队伍都停了下来，民兵们警惕的放下了一直扛着的长矛，遥遥的指向发生打斗的黑暗处。而卫兵们则都看着带队的克劳骑士，等待骑士的指示。
但克劳骑士指示听着基尔那边的动静，直到动静消除，这才点了五名手下卫兵，打着火把过去拿人。
五名卫兵打着两个火把快步跑了过去，每个人都将长剑拿在了手里，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但等过去一看，已有数人被打翻在地哀嚎，而基尔则站在一片哀嚎中，冲他们挥挥手。
“怎么回事？这些人？”带队的卫兵将一个火把交给基尔，然后问起。
基尔耸耸肩：“我咋知道，报了咱们的身份，但他们根本就不搭话，靠近后，我就跟他们打了起来。”
一个卫兵看到了石块旁的灌木中倒放着几个木头背篓，检查一下，发现里面装了一些包裹好的商品。
“会不会是往返冰汛关与肯德尔城的商人？”有人提出疑惑。
于是，他们就将被打倒的几个人聚在一起，卫兵询问起来。
结果这几个被基尔痛打一顿的男人只是哀嚎着不要杀他们，愿意交出货物，只求放他们一命之类的重复话。
卫兵们这才明白，原来这几个人还真的是商人。
只是规模比较小而已。
基尔挠挠头，有些尴尬，他看着旁边的卫兵，对方也摇摇头：“先把这些人带过去给大人看吧，反正这些人看到咱们打着火把过来，就提前熄灭火堆，肯定可疑。先押过去。”
于是，基尔他们拖着这些人的藏起来的木头背篓，压着或哀嚎，或痛哭求饶的数名商人，来到了停下来的队伍跟前。
等来到队伍跟前后，这几人看到周围装备整齐的数十人，这才知道自己真的是碰上了肯德尔郡的正规民兵队伍了。
他们看到了骑在高大战马背上的克劳骑士，立即展示自己的身份，并且哭诉自己刚才受到了殴打。
基尔尴尬的骑在马上，不知道该说点啥。
要不要给他们进行赔偿，或者支付医疗费用？
哪成想克劳骑士根本就不管这些人说些什么，直接挥挥手让手下找东西堵住他们的嘴，然后用绳子绑起来看押在城镇卫兵队伍中间，这些商人的东西也叫看押的卫兵一起背着。
然后整理队伍继续上路。
队伍中议论纷纷，不明白为什么会将这几名商人给带走，但大家不敢反驳克劳骑士的命令，只能低声的两两说着话。
克劳骑士没管那么多，给莫名其妙的基尔做了一个之后再说的手势，然后就没说什么了。
一行人继续向南行军。
很快，安静的走了一个多小时后，他们就来到了冰汛关的北门外。
远远的，北门外的围墙上站着许多关卡中的士兵，他们打着照明的火把和高火盆，人头密集，各持兵器，似乎一直在等待众人的到来。
而在北门外的一片靠河空地上，这里已经被人用木头柱子圈出了一片可供差不多一千人驻扎的开阔空地，里面各处还点起了照明的火堆，十来名关卡士兵正焦急的待在原地，等候基尔他们这一行人的到来。
“诸神在上，也不知道他们今夜到来，到底是好事还是不好。”
带队的一名士兵队长苦恼的发着牢骚。
看到数十人的队伍沿路过来，他搓搓脸，带着人急迫的迎了上去，一边打量着基尔他们，一边还频频看向道路北侧。
克劳骑士冷哼一声：“看什么呢？还不带我们进去。”
看到克劳骑士向他说话，这名士兵队长立即反应过来，他当然认识克劳骑士，肯德尔郡的人很少有不认识他的，就算不认识克劳骑士的那张脸，克劳骑士那匹格外高大健壮的战马，还有成套的骑士厚实盔甲，也该认得。
他带人引导着队伍进入这片得到了肯德尔城事先的告知，才专门修建的一处空营地中。
士兵队长看到了队伍中卫兵押着的数名商人，眼睛转了转，装作好奇的向押人的城镇卫兵们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但直接就被克劳骑士一句不关你的事给怼了回去。
“行了，这里用不到你了，出去！就在营地外面老实的等候男爵大人。现在这处营地，已经被我控制了。”
克劳骑士并不客气，他挥挥手，让一队民兵将他们给‘请’了出去。
基尔觉得奇怪，好像从刚才开始，事情就变得有些不对劲了。
“大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基尔下马，小心的低声问向还未下马的克劳骑士。
“嗯，本来这不关你的事情。不过你想知道也没什么，等一会儿，再给你解释。”克劳骑士骑在马上，目光扫视着冰汛关北门围墙上的关卡士兵们，随口给基尔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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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劳骑士安排前锋的数十名卫兵与民兵简单的检查了一番今夜扎营的空地，随后就原地休息。
他带着基尔来到那几名商人跟前，还未等这几人殷勤的凑过来，就在几人中，挑出一名穿着最好的商人，将人带了出来。
基尔押着这人来到有一些距离的地方，然后按照骑士的吩咐，解开了商人嘴里的东西。
这人畏惧的看了基尔一眼，随后朝立在旁边的克劳骑士不停的鞠躬认错：“大人，大人。我们知道错了，不应该在队伍过来时躲起来。关卡北部哪里有盗匪啊，都是我们这几人眼瞎，错认大人带的士兵为盗匪了。真不应该，咳咳，我们该打，该打。”
基尔眼睛一亮，怪不得这帮人会躲藏起来，而且在他过去询问时会跟他打起来，原来是将他们当成盗匪了。
但克劳骑士只是翻了个白眼，并未说话，只是卸下头盔后面色严肃的盯着这人。
克劳骑士面色严肃，基尔也收起了露出喜色的脸色，也跟着严肃起来。
难倒这里面还有问题？
“大人？大人？”这名商人看克劳骑士并不说话，只是盯着他，也跟着紧张了起来，身子有些瑟缩，头上原先就挨了一下，此时更是紧张的蹲在了原地。
“大人，我们都是关卡里的小商人，平常做些小买卖，往肯德尔城里捣腾一些郡外的稀罕东西。我们都是正经商人啊。”
他越发紧张，鼻子里更是流出了鼻涕，说话磕磕绊绊的。
克劳骑士向他走了一步，这商人害怕的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呆愣的看着骑士。
“我是不是看着很愚蠢？”
克劳骑士盯着这人，慢慢的，一词一词的如此说道。
基尔和坐在地上的商人都摇了摇头，不过基尔只是自然的摇头，而地上的那名商人却快速的左右摇着头。
“那么，你给我说说吧，你们为什么要躲藏在路旁？”
商人立即回答，他的话语一改之前的紧张，流畅而高效：“大人，我们是晚上在那里过个夜，真的没有其他问题啊。”
“瞧瞧，呲呲呲。回答我，你们是从哪里出发，又到哪里的？”
这人还是流畅利落的直接回答：“大人大人，我们是从肯德尔城出发，一路向南，到了晚上这才在路旁的石头堆中过夜的。真的，真的。”
克劳骑士不屑的哼了一声，他看向基尔：“基尔，咱们是从什么时候出发的？从哪里？”
“大人，是从天亮不久就出发的，从肯德尔城城外民兵营地。”说到这里，基尔立即反应过来：“对哦，早上的时候除了农神教会带领的农夫们出城借过营地中心的道路之外，其他人都不允许走动。如果有商人，也应该在咱们之后才能出发。”
克劳骑士重重的哼了一声：“所以，你们几个是怎么在道路上超过部队，跑到我们前面？从肯德尔河顺流而下飘过去的？”
骑士伸出一只手掌覆盖在这个商人的头顶，钢铁甲片制成的冰凉手套粗糙的刮着这人的头顶，让这个所谓‘商人’惊骇欲绝。
“你们不过是早就等在那里而已，我说的对吗？”克劳骑士盯着这人问道。
这人结结巴巴的想点头回答，但钢铁手套紧紧箍住了他的头发，这人头颅半点也动弹不得：“是，是的。不过我们真的是商人，只是冰汛关有人花钱找到我们，让我们在关卡北面藏着，静候从肯德尔城出发的部队。”
“是吗？”
克劳骑士收紧手指，然后将手抬起，直接将坐在地上的这人直接提了起来。
这人刚想惨叫哀嚎，但很快就自己闭起了嘴，生怕惹恼了面前的骑士。
“就藏在那里，不会做点什么吗？”
两人视线平视，克劳骑士盯着眼前的人。
“我不知道，真的，真的，我不知道。”这人说话时抖来抖去，真的被吓坏了。
克劳骑士沉默了一下，然后对基尔说道：“基尔，你过去让卫兵们将他们的行李全都聚在一起，都烧了！”
“是！”基尔一想，估计也是那些东西可能有问题。
“大火烧了！”克劳骑士叮嘱一句。
“是，大火烧了。”基尔回应，然后立即转身向卫兵们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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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兵们此时都坐在地上休息，有人好奇商人们的东西，正要打开看看，基尔直接跑过来制止了卫兵们举动。
“别动！”
他快跑过来，直接压住了想要拆开商人们包裹紧密的所谓商品的卫兵的手。
“这些东西有问题，克劳骑士有令，把这几人的木头背篓全都烧了！大火烧掉！”基尔严肃的说道。
卫兵们面面相觑，直到基尔又重复了一遍，他们才不情不愿的将东西拿起，扔进了一旁照明的火堆中。
基尔看着他们将所有东西都扔进去后，这才让人找来木柴，加大火堆的火力，彻底烧掉木头背篓中的东西。
“有没有搞错，本来还以为能直接赚上一笔呢。”有人小声抱怨，旁边有人认可：“说的是，这里离冰汛关这么近，明天直接找人低价卖了，也不会耽误事情。”
但基尔一边注意着火堆中的几个木头箱子，一边扭头审视着被卫兵们看押的剩下几个所谓‘商人’。
他注意到有一个人格外激动，其他人不过是被堵住嘴摇头为商品被烧感到可惜，唯有一个人却挪动着屁股，试图远离火堆。
“加大木柴！同时都离这里远一些！”基尔朝着火堆周围的卫兵们大声喊道。
有卫兵不解，也有卫兵不想理会基尔的命令，但基尔重复了几遍，又上前连拖带拽的将坐在地上休息的卫兵们拉开，这才搞定他们。
“看好这些人，他们有问题的。”跟一个卫兵中能拿事的中年卫兵说了一句，基尔紧盯火堆中的所谓商品。
不一会儿，木头背篓的木头防水外壳被烧透，里面‘商品’的包装也被点起来，噗的一声，有东西在火堆中被烧爆开，在高温的焰头上冒出一股黄色的烟雾。
不过这些东西还未扩散开来，就被滚滚火焰点燃，也跟着着了起来，彻底被烧尽。
一直看着火堆为里面商品惋惜的卫兵们都愣了，他们面面相觑，随后自觉地又远离了火堆几米。
基尔也不动声色的向后退去：“再扔点木柴过去，扔进去就行了。”
这一下，没人再不听他的话了。
几个也看出不对的卫兵恼羞成怒的朝着几个‘商人’打了过去，拳头踢腿齐上。基尔一开始没阻止，等这几人被打的遍体鳞伤后，这才以克劳骑士可能还要审问他们为由，制止了卫兵们的殴打。
“看好他们。”
卫兵们牢牢的看着他们，两名卫兵更是拔出了武器，就守在几人旁边。
过了一阵，克劳骑士拖着之前审问那人的腿走了过来，他自然是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他拍拍基尔的肩膀，无声的鼓励一下，随后将手里的这人甩了过去：“堵住他的嘴，看好这些人。其他的，不要多问，这是男爵大人需要考虑的事情。”
说着，冰汛关向北的道路上，一连串火把排列成火光制成的长蛇，慢慢的走了过来。
男爵的大部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