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不谙世事
对于自己课题的来历，刘实显然心知肚明，可是他作为一位从未走出校门的学生，并没有多少社会经验，仅仅对己方的行径略感亏心，却仍未意识到此举错误的严重性！
在他看来，不过是借鉴了林萧然的资料，并且这些资料还没有获得科研成果，更谈不上专利，好像问题不是很大！
刘实哪里知道，这种事情一旦在圈子里传扬开来，必将成为一则重大丑闻，受人诟病，无论是谁都难以在世上立足！
也就是因为能力及名气都相当一般，罗兴腾才敢于如此行事，如果换作美津这种大公司，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
罗兴腾实验室就好像一个破落户，公然肆无忌惮摆烂，为了捞取实惠，根本不顾忌方式与手段，不去在乎脸面！
刘实以为完全放下身段，露出一种自认为谦卑的态度，应该可以获得对方的谅解甚至支持，谁知人家根本不吃这一套，甚至还反过来质问，己方是一种什么行为！
他突然感到了一些不解，无非借鉴了一些思路，走了一点捷径，假若我们花费一些时间，不是不可能拿不出，至于那么大反应吗？
刘实被也生出几分紧张，下意识看了一眼身边的童晓，见其神情阴沉不愿开口，他似乎有些手足无措，犹豫片刻试探说道，“我们的做法可能欠考虑了，应该提前跟你说一声，不过实验还没有开始，现在打声招呼不迟吧？”
什么？
林萧然险些被对方的逗比思维气笑了，什么叫现在打声招呼不迟，以为大家在借一块橡皮？知不知道，你们的行为，是窃取他人科研成果的严重事件，打个招呼……，是打个招呼能解决的问题吗？
本来他不想搞得上纲上线，觉得既然没有造成实质性损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算了，却没想到，突然跳出来一个少不更事的刘实，将如此严肃的事件当成过家家，心中一股怒火不禁开始升腾。
“打招呼？行啊，我想多问一句，你是不是可以代表实验室？”林萧然压抑着火气，尽量心平气和道。
“不能代表，”刘实如实说道，旋即却又腼腆说道，“难道我打招呼不够吗？”
“刘实，你不要再说了，这件事情的根源在罗老师身上，因为老板没跟人家……，打招呼，直接使用了别人的课题，这样做是不对的，懂了吗？”童晓在一旁看不下去了，这位师兄简直像长不大的孩子，根本没有领会别人的意思，怎么好继续看他的笑话？
她同样没有走出过校门，可是与外界接触得相对较多，耳濡目染之下，还是懂得一些基本道理，于是，出声制止了师兄可笑的言行。
“找老板恐怕比较麻烦，不找不行吗？”刘实显然有些惧怕老板，嘴里已经在打多罗，这倒不算多么重要，关键他的思维仍停留在所谓的“打招呼”层面，脑袋里还没有真正转过弯来！
“找你们老板？我敢打赌，假如你们提到了课题，信不信他都不敢现身？”林萧然好气又好笑道。
“为什么？”刘实讶然。
“理亏呗！”童晓补刀。
“确实有点理亏，可是，罗老板不应该不敢见你吧？”刘实仍然没弄明白，对方为什么反应如此之大，他还是一脸懵逼。
“你觉得如果罗老板坐在我面前，我会同意他使用我的实验思路？”林萧然忽然觉得，跟刘实这个家伙似乎讲不通道理，不谙世事啊，索性不再兜圈子，说话直入主题。
“是吗？其实，开始我也没有打算使用这套思路，毕竟它来自童晓，”刘实似乎没有料到这个结果，可是仍然游走于自己的世界，没有真正醒悟，他看了一眼童晓继续道，“不打算使用的原因是它来自童晓，我没有轻视她的意思，只是不想随便使用一套不熟悉的实验方案，准备利用自己的方式解决问题，通过查找资料发现，目前定点分解dna的外切酶有那么几种，我的实验，为什么不能借鉴它们的酶结构？”
童晓对于项目的理解仅仅局面于表面，并不能跟得上师兄的思路，脸上泛出一丝茫然，而林萧然的心中却猛然一跳，这个刘实虽然缺乏社会经验，但是，对于实验的理解却很让他意外！
于是，林萧然微微点头，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我把不同位点切割酶的结构摆在一起，经比对发现，它们拥有许多共同点，只需要替换几个重要氨基酸，就有望达成我们的构想，我立即着手设计实验，只是随着设计的逐渐深入，才悲观地发现，实验量居然庞大得惊人，假如由我一人独立完成，不要说一年时间，几十年都不可能！”
刘实心虚地擦了擦额头汗水，继续说道，“这个时候，我才再次翻出童晓那份实验思路，然后惊讶发现，我们的思路居然暗暗相合，只是童晓的思路更加简练、更加合理，才不得不换回了这套思路。”
“实验思路不是我的，是林萧然的！”童晓白了师兄一眼说道。
“对，是林萧然的思路！”刘实用力点头。
这家伙可以啊，居然自己推导出了整个实验思路，尽管不能做到尽善尽美，但对于一个没有任何经验的学生，并且只有一个人的情况下，做到这一步太不简单了！
林萧然有些刮目相看，心中的火气居然淡了几分，脸上甚至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既然你已经有了实验思路，按照实验思路准备实验就是，为什么还要找我？”
“咳！”刘实轻咳一声，讪讪道，“思路确实没有问题，也可以开展实验，但实验量仍然大得惊人，如果这样做下去，最终的结果同样是无法完成论文，无法毕业！”
“你希望我能做些什么？”林萧然也没想到，也许是出于欣赏的原因，他居然在不知不觉中开始为对方考虑！
“也不算希望你能做什么……，我有一个想法，既然实验量这么高，能不能采用多质粒转染法？这样一来，可以成倍地缩减实验量。”刘实说罢，一脸期待地看着林萧然。
“多质粒转染，你拥有相关实验经验吗？”林萧然听得微微一笑，心说这小子还真是脑洞大开，为了这份夸张的课题，也是拼了，什么主意都敢想，也算难得！
“没做过，但是资料倒是查了不少！”刘实略显不安道。
“那就免了这个心思吧，多质粒转染本身就是个非常复杂的课题，也许等到毕业都不一定能够掌握，退一步来讲，即使你可以做好，但是因为多质粒转染的不稳定性，容易造成较大的数据误差，最终极有可能无法得出结论！”这些都是美津公司的经验教训，林萧然清楚得很，谈论起来当然毫无压力，信手拈来。
“可是实验做不完啊，一点好办法都没有吗？”刘实有些灰心说道。
“没有！”林萧然道。
“为什么我觉得你好像有办法呢？”这个时候，童晓从旁插话。
“办法……？”林萧然身子向后一靠，该说的、不该说的，已经说得差不多了，假如继续再说下去，恐怕真要揭开谜底了，他怎么可能同意？因此，面露不悦道，“你想要什么样的办法？”
“也不是我想要什么办法，总得让师兄毕业吧，唉，遇到这么一个导师，也算我们倒霉！”童晓叹声说道。
“我看你不是挺明白嘛，问题本来就出在你们的导师身上，怎么能给博士生这种论文题目，不是开玩笑嘛，谁能完成？所以啊，你们还是应该想想办法，去找导师好好协商一下，争取换个课题！”林萧然建议道。
“我们罗老板不是你们陆老板，换课题？想都不要去想，根本不可能的，再说了，你让刘实去找老板？他在老板面前说话都不利索，有那个胆子吗？”童晓瞥了一眼刘实道。
“我倒是还有一些办法，比如，拆分课题，把一个大课题拆分为几个小课题，由不同的人分别完成，而若不想拆分课题的话，也可以找几个人进行课题合作，这些都是办法，只要与罗老板仔细磋商，我想他应该会考虑你们意见的！”林萧然微笑说道。
“你的想法不现实，拆分？这样的课题拆开就是四不像，怎么拆？课题合作也不方便，罗老板现在有四位博士，博三的师姐今年毕业，博一的师弟还没进实验室，他们两人都指不上，而刘实这届有两位博士，两个人对于这项复杂的课题仍然人手不够，所以，他才想到了你！”童晓撇嘴道。
“最好的办法还是在罗老师身上做文章，为什么非要逼我呢？”
“因为我觉得你能帮他，难道忘了当初的特殊磷脂酶d，让罗老师都吃惊不小！”童晓盯着林萧然道。
“其实吧，这件事情，你自己就可以帮到师兄！”林萧然突然嘿嘿一笑说道。
“我倒是想帮，可现在多忙你应该知道，咳……，再说，我虽然也看过资料，但是对于课题的理解远远达不到师兄的程度，你觉得我能帮他？”
“你已经帮了不少，呵呵。”刘实诚恳说道。
“假如你毕业后来我的公司，然后开展同样课题，你觉得能不能帮他完成论文？”林萧然挑了下眼眉，意味深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