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饕餮，仅是一只工具兽
苏幕以为这一次自己真的在劫难逃。
他玩心眼儿居然输给了一头空有暴力的怪物。
但他没死。
因为他想多了。
饕餮并不是要他的命，反而是伸手过来将他抓到了自己的身后。
在饕餮庞大的身躯之下，天地间的突然风云变幻让苏幕的残躯没有感受到半点疼痛。
简直难以想象。
之前还想要弄死他们的饕餮，这时候居然在保护自己？
不过苏幕并没有欺骗饕餮的愧疚感，他反而在想着如何趁此机会逃走。
但这个想法很快就被现实所湮灭。
这场突如其来的天地震动，比想象中的还要恐怖。
大地颤动，天际间的空间破碎后又急速修复。
纵横飞舞在天地间的风肆虐着一切，饕餮的食物在其摧残之下犹如沙漠中的土丘。
尸体被吹成了砂砾飘进了风里。
风继续前行，从地面之上掀起沸腾的火。
一道强有力的力量从苏幕的身后落下。
饕餮将苏幕推到了自己的腋下。
于是苏幕看见了藏在饕餮腋下的眼睛。
他从古籍上看见过，饕餮的弱点便是在其腋下的眼睛之上。
正是因此，饕餮才会将眼睛藏在腋下，为的就是更好的保护。
如果自己在这时候出剑，有没有可能重伤饕餮？
苏幕忽地在心中燃烧起这样一个想法，对他来说这真的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只是很快，苏幕就彻底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
不是外面的天地正在翻天覆地，重伤饕餮之后自己可能也无法活下去。
而是苏幕看见此刻无比凝重的饕餮，他直视着仿佛生怒的苍天，仿佛下一刻就会迎接某种极凶险的事。
连饕餮这等存在都如此凝重，苏幕已经无法想象。
可在这样的情况下，饕餮的一只巨掌依然护在苏幕的前方。
他是真的相信苏幕能够将他从这个地方带走。
他是真的相信苏幕就是神明使者，拥有半神之躯。
哪怕先前苏幕险些死在这头凶兽的手中、口中乃至腹中，苏幕还是选择了不唤出太须仙剑。
或许这样的行为极不理智，但苏幕依然选择了这样做，并且肯定自己不会后悔。
故而，苏幕开始观察周围，看看自己是否能有所作为。
并向饕餮问道：“这是发生了什么？”
“俺不知道，反正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一次，不过这一次间隔的时间好像有点短，也不知道怎么了？”饕餮自己也有些迷惑的样子。
这时苏幕看见后方的归墟之门，在大地剧烈起伏的情况之下。
通天的大门居然没有任何颤动的迹象，可谓是风雨不动安如山。
而那一面拥有着和神冥鼎一样图纹的石墙，释放出了极为刺眼的光芒。
就光芒强度而言，比正午时分的太阳还要令人难以直视。
在光芒的刺激之下，苏幕猛地闭眼。
却在此时。
他的袖中世界随之传来剧烈动静。
苏幕大惊，心想难不成此方天地的异变还能够影响到神冥鼎所成的小空间？
不多，若真是如此，那么他现在一定很痛苦才对。
原来是小猴子正在敲击着空间壁障。
“怎么了？”苏幕以神识询问。
小猴子无与伦比地激动道：“她醒了。”
“谁醒了？”
“是我，”竟是莫千与的声音。
苏幕感到不可思议，但他确实看见了从小猴子那藤蔓所编制的吊床上走下来的莫千与。
她的状态看起来虽不是很好，却是真的醒了过来。
“你不是说？”
“我也不知道，”
莫千与如画的眉微蹙着，说道：“或许是和外面的变动有关。”
于是她提议让苏幕开门让她出去。
苏幕想要拒绝。
毕竟饕餮之所以对他改变态度，是因为自己编织的谎言。
莫千与却不一样，他无法确定饕餮是否会因为他的谎言而不对莫千与出手。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下决定。
外面的饕餮便仿佛承受了莫大的痛苦般，其荡彻过四野八荒的吼叫远远超过之前苏幕在他腹中所造成的伤害。
更是有一股力量从饕餮身上扩散开来。
这股力量显然不受饕餮的控制，因为苏幕被生生的掀飞，砸在地面之上吐出一口鲜血了。
“饕餮怎么了？”莫千与询问。
莫千与虽然已经洞虚，但在苏幕的袖中空间内，除非苏幕解除，否则她也没有办法将自己的神识放出来。
但她和苏幕之间有着无垢的联系，自然能够交流。
遭到重击的苏幕忍着剧烈的痛楚看向饕餮，只见在饕餮的身体之下升起一个释放着宛若天光般的大阵。
刹那间。
大阵之中飞出四尊青龙。
伴随着龙吟之声。
四尊青龙宛若锁链般缠绕上饕餮的四肢。
看饕餮身上的那些火焰，竟在不断地被青龙所吸收。
苏幕甚至怀疑，这四尊青龙所吸收的不止是火焰，还要饕餮本身的力量。
“我要出去！”
莫千与的声音再一次出现，并且变得很是清冷，多少有一种师姐在上的韵味。
苏幕打开了袖中空间。
并不是因为莫千与的强势，而是因为饕餮此刻受困，更有在他收回神识时，就发现原本风云变幻的天地之间已经没有剧烈的雷霆和飓风。
出来的莫千与在第一时间便看见了饕餮身体下转动的阵纹。
那些阵纹便是她也看不明白，但她能够确定每一道阵纹都和此方天地息息相关。
这是一座以此方天地为阵基的大阵？
她抬头向天机上空看去，便看见于天机之间有五道流光朝着饕餮所在的位置而来。
“五方天柱！”
苏幕一阵惊愕，先前受天地变幻所致，苏幕的视线受限极为严重。
现在天地平静下来。
苏幕跟随着莫千与的视线眺望出去，便发现在天际外的五个方位之上，竟有着五种颜色的云层在上翻滚，那飞来的无色流光，极可能就是从中飞出。
不用苏幕提醒，莫千与也已经发现云层。
他们当然不可能直接看见五方天柱，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自然猜测五方天柱。
“我们上天去，”莫千与忽然说道。
于是。
古剑宵练飞出。
莫千与并没有恢复到能轻松御剑的能力，所以他完全依靠的是宵练在带着自己飞天。
苏幕当然也是如此，驾上太须仙剑跟在莫千与身后。
同时他也警惕着四周，担心变故突如其来伤到莫千与。
两人飞上天空。
这时那五种颜色的流光也已经来到饕餮的头顶上空，并且从饕餮的头颅钻入进身体之内。
下一刻。
饕餮的痛苦肉眼可见的减轻，缠绕在他四肢上的四尊青龙也在须臾间飞起，继而以相当之迅捷的速度没入归墟之门。
紧接着。
饕餮身体下运转的阵纹图案开始减淡消失。
始终观察着的莫千与缓缓说道：“还记得之前我说五方天柱之间差了一个阵眼的话吗？”
“你是说？”
苏幕不懂阵理，可是在幽冥中他切身实际的体会到了一方天地的大道法则之音。
他现在无法掌控，也很难触及了解。
但经历使得他的身体对相差不大的同等事物有着不一样的感知。
从突如其来的天地变动及至此时此刻，苏幕身体上的这种感觉依然没有消失。
他知道那是此方天地某种法则正在不断纠缠，饕餮身下的大阵和天地法则之间存在着相当紧密的联系，被困在阵中心的饕餮当然更是如此。
“饕餮，就是阵眼？”苏幕已经有这样的猜测。
莫千与颔首，冷静的目光落在归墟之门上，说道：“这座天地之阵，似乎是在向这堵灰墙提供着什么？”
她现在并不知道那是归墟之门。
于是苏幕简单地向莫千与做了讲述。
站在苏幕肩畔的小猴子得知这个地方居然和传说中的碧海归墟仅仅隔着一道灰墙，自是惊愕不已。
即便是莫千与也难以避免地出现了眼神凝滞的模样。
苏幕则是想着之前在苦寒钟内和莫千与的谈话。
若真如莫千与猜想，五方天柱和饕餮形成一座天地之阵。
他也能够确定五方天柱和此方天地的诸般法则相成。
现在四尊青龙俨然是带着天地之阵所汇聚而成的某种存在送入了归墟之门。
“难道归墟之门才是离开的关键？”苏幕猛然间做出这样的猜想。
莫千与被苏幕的声音所唤醒，道：“传说中归墟是万物的终结，众水的归宿，即便是归道尽之上的存在进入其中，也几乎等同十死无生。”
猴子皱眉，他始终盯着饕餮，忙道：“你们快点想办法啊，那大凶兽看起来快要醒过来了。”
周遭已经逐渐平静下来。
饕餮的身体还摇摇晃晃，看起来精神不佳。
苏幕也看着饕餮，不慌不忙。
“这个地方的玄妙估计也不是我们能够参透的，”
苏幕想起之前问饕餮五方天柱的事，他明显只将五方天柱当做普通的大山，而且他知道的东西似乎并不多。
饕餮还说自己在等待神明来接自己，他似乎是被东王公所安排在此。
他显然不知道神明已经消失在九州大陆上的事，故而苏幕才敢伪造出神明使者的身份。
饕餮所知道的东西，明显不多。
“不过我想我们能够确定一件事。”
“什么？”莫千与现在也是苦思不解。
苏幕微笑和莫千与目光交汇，道：“饕餮，仅是一只工具兽。”
“工具兽？”莫千与不是很能理解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