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五一章 你个现世的东西
赵守业回来那天正好是东头孙成武为儿子备升学宴,满院都是人。还没等赵守业一洗风尘,王亚娟便尖起嗓子喝道:“赵守业,你个犊子玩意长出息了,跑八百里外丢人现眼去了。”
赵守业刚把钱包放进柜子的深处,被媳妇尖利的一喊,吓得一哆嗦,他明知事情有可能败露,但还是故作镇定地说:
“吵吵八火地干啥呀?破马长枪破马张飞的,要不要脸?”
赵守业慌不择言,本来想以此提振气势,却不料彻底激怒了王亚娟,她指着赵守业的鼻子骂道:
“我叉你个妈的赵守业,倒腾了几回牛就不知道姓啥叫啥了,有几个叉钱儿你出去找小姐,还说我要不要脸,我都替你害臊!呸!”
赵守业自觉理亏,但为了维护颜面,他还是瘦驴拉犟屎梗梗着脖子说:“你别埋汰人好不,我找小姐你看着了?”
随礼喝喜酒的人都聚拢过来,抻着脖子张望着。张淑芬也赶过来,冲着赵守业大声呵斥:“你少说一句能把你当哑巴卖了?一边眯着!亚娟你也少说两句吧。”
“少说两句?你儿子干了好事让我少说两句,妈我看你该少说两句。”王亚娟气咻咻地说。
张淑芬被呛白得恼火却又不好发作,真像评书说的烧鸡大窝脖那样。她耷拉着手垂着头,想了一会儿,挨到赵庭禄的身边,小声说:“走吧,别在这儿听着了,这个犊子玩意儿把咱们家的脸丢尽了。”
张淑芬说完,转身向自己那屋走去,赵庭禄灰头土脸地站了几秒钟,也走向礼堂那屋张罗布置。
王亚娟吵闹了一大阵后,收拾了几件衣物回了娘家。她走时瞪圆了眼睛说:“你等着,我非跟你离婚不可,去跟小姐过日子吧。”
赵守业缩在炕上呆了好一阵子才出去,此时酒席已散,人们正陆续向外走。有好开玩笑且能和他闹着的几个,笑嘻嘻幸灾乐祸地打趣调侃道:
二掌包,熟你皮子了吧?
守业脾气好,不和媳妇干仗,模范丈夫啊。
我看王亚娟真生气了,嗯哪,真生气了。
……
赵守业刚开始被王亚娟揭了老底后,脸上挂不住,心虚地接受着王亚娟的诘责,但现在他已慢慢地适应了人们探究讶异或嘲笑的目光,就像身上的丑陋之处被完全暴露,被人反复检视,已习以为常一样。
“耗子来了例假,哪么大个事儿啊!这年头笑贫不笑娼,我泡小姐我有能耐。”虽然这样说,他的脸还是稍微有点热。
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过后,众人走开了。
赵庭禄没有责怪儿子,并非出于宽容,而是因为他觉得儿子被王亚娟训斥的也足够,若他再火上浇油,怕他吃不消。于是他尽量多地干活,用以减轻儿子的尴尬,也是排遣自己的烦闷。
晚饭过后,王亚娟回来了。她进屋后就开始在柜子里翻找,将钱包和几件衣物装在兜子里后,铁青着脸就往出走。一直小心翼翼大气不敢出的赵守业一把拉住她道:“干啥去?”
王亚娟一甩手挣脱出去,说:“干啥?不干啥!”
赵守业嗫嚅着好一会儿才说:“那什么,你看我、我也没啥……”
王亚娟截断他的话怒道:“你没啥?你想啥?我告诉你,中午我看人多给你留了情面,咋的,你还非得让我兜你老底儿?我告诉你,你不嫌磕碜我就更不怕了。说,除了在合欢浴池还在哪儿泡过了”?
赵守业登时慌了手脚,他绝想不到媳妇知道的这样详细,于是他低头小声答道:“四回,不是,五回。”
王亚娟扬起手中的包,没头没脑地砸向赵守业说:“你个缺大德的东西,家里有现成的老娘们不用,上外面找小姐!还五回,去,你跟小姐过去吧。”
王亚娟没有和赵守业纠缠,她摔门而去。
赵守业在赵庭禄和张淑芬的逼迫下,于第二天早饭后去了老丈人家里接媳妇回来,但他事先想好的说辞还没出口,就被王亚娟骂了回去。老丈人和老丈母娘虽然没有过多的说责怪的话,但那眼神足以表明他们内心:责怨,鄙视,不屑。
连着三次试图将王亚娟接回家的赵守业,终于沉不住气了,他愤愤地和张淑芬说:“离婚,离了这娘们儿,逮住蛤蟆不攥出尿来都不撒手,还没完没了了呢。”
张淑芬连哭带嚎地骂道:“二鬼啊,你要离婚就等着,等我死了爱跟谁过跟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