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莫名其妙？
还真在门口。
隔着老远，就看到轮椅上的老傅，正在下坡。
“老傅！老傅！”
傅喻兴奋地大喊，但是可吓坏了身边的下人，虽不至于战战兢兢，但都毕恭毕敬地停下了手头的事，站定在那里。
傅安听出声音主人是谁，于是松开扶手，让出身后。
老傅回头见是傅喻，也十分高兴地挥手，“小喻！看你没睡醒就没叫你。”
小...玉？
倒是没过多纠结称呼，跑到身后，傅喻气喘吁吁地问道，“这是要上哪去？”
“今天两位大人上任，老夫自然要去送行，一起去吧。”
言罢，就由傅安推着，进了比昨日还大的轿中。
正在傅喻想，难道是让自己在后面跟着前往的时候。
傅安走了出来，老傅掀开窗帷催促，“还愣着？上来出发了。”
这句话用的是只有他们二人才听得懂的母语——汉语。
傅喻这才意识到，虽然相近，但是自己之前所说的话和从前的普通话天壤之别，如今再听到乡音，又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来了。”傅喻同样回复一句之后，赶忙跳进了轿子。
轻轻晃动，出发。
“坐那么远干嘛？”
老傅轻轻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傅喻过来坐。
被安顿在更舒服的沙发一样的软座上，轮椅被固定在一边。
傅喻眼见盛情难却，只能坐过去。
“别紧张，这世上，只有我们两个人是知根知底，所以昨天说我们是亲人其实没什么问题。我叫傅缺，以后在人前，我们就以祖孙相称，人后你随意。何况，老夫的年龄，做你爷爷，是你占了辈分的便宜呢。”
从傅缺的语气，能看出这两天来，心情是极好的。
“小喻，你猜猜老夫的年纪？”
“60？老傅，别卖关子了，继续说。”
傅喻确实是个急性子，尤其是在他有太多问题的时候。
“老夫今年已经九十多了，用不了几年就要过大寿，实在想不到。”
“九十多？”傅喻直接被吓了一跳。
要是说六七十岁还差不多，但是九十多岁还能这样面色红润，活蹦乱跳，额，不对，是生龙活虎。哪怕在以前那种社会环境，医疗条件下，也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是啊，吃穿用度还可以，见识过不少好东西，昨天应该感觉出了吧，老夫还是有点地位的。”
这话说的，你都穿越过来了，还混得不如以前，岂不太丢穿越者的脸了，过分谦虚就是骄傲，傅喻腹诽道。
“你应该能感觉出来，这世界很像，但又不一样，最明显的就是武术一道，你若是能练好，建立边功，延年益寿，活个一百多岁是不在话下，我听说别的国家甚至有将近两百岁的老人，回头让傅安...”
还没说完，低头就看见傅喻那没出息的样子：
身体前倾，侧耳聆听，双眼放光，不，甚至是眼放绿光，比傅缺自己亲生的最小最宠溺的孙辈，听自己说话还认真十倍。
看到这尊容，傅缺真地开始把傅喻当作自己的孙子，于是自然气就不打一处来。
反手一把薅住脖子就把傅喻按在靠背上。
“坐没坐相！看你呀，就是太心急了，不能少了敬畏之心！”
“知道了，老傅，你继续说呀。”
傅喻乖乖地坐得笔直，靠在靠背，只能用余光瞄着假寐的傅缺。
“老傅！老傅？”
这人真是莫名其妙。
又叫了几声，还是不理睬，傅喻自觉无趣，于是蹭到了另一边，倚在靠背，百无聊赖地掀开窗帷有意无意地看着外面。
又走过一段路，傅缺就听到这小子开始哇哇乱叫，睁开眼看看又在作什么妖。
傅喻又看到了之前的女孩！
于是手脚并用地，开始热情地打招呼，想谢谢她。
少女一耳朵就听见了这个讨厌的声音的主人是谁。但她还是坚持做着手头的事情，然后马上给客人端饭，憋着一口气就是不想理这个讨厌鬼、骗人精。
待得轿子走过，傅喻也没得到回应，只能又缩回轿子里面。
再看看又装模作样把眼睛闭上的老傅。
怎么哥们明明什么都没错，却好像是哥们的错。
好在救星来了，轿子落地，傅安的声音传了进来。
“老爷，西陵渡到了。”
“让这臭小子推着就好，傅安，你在后面跟着。”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傅安还是恰当地走在老少的斜前方，一是给不认识路的傅喻带路，二是高大的身影适当地挡在二人和阳光之间，也算是提供了小小的荫蔽。
而傅喻只顾着张大嘴，四处张望。
虽然鳞次栉比的木船并不像从前的那种工业化的钢铁怪物一样超乎想象的巨大，但是给他的震撼却毫不逊色。
很难想象这些木材是怎样用人力来搬运建造的。
沿途和其上来往的工人和商贾，各个精壮，没有面黄肌瘦之感。这就是国殷民富的盛世？
绕过其中最大一艘的船头，来到船舷位置，只见一个明显穿着打扮都非本国，却十分显贵的人，不停地用鞭子抽打着跪在地上，衣不蔽体的三个小孩。
孩子们就像受惊的小动物，不停地哭喊求饶，浑身抽搐，尽力想躲避这索命的鞭笞却躲不过。每下都落在身体最脆弱的地方：头，颈，腹。
一边痛打还一边咒骂，虽然傅喻听不懂，但是从它喷薄的语速和狰狞的神情，可以看出骂的一定是超乎想象的世界上最污秽下流的话。
但奇怪的是谁都不动。
不管是老傅，傅安，这边所有的随从，来往的行人，没有一人愿意打抱不平，仿佛是天经地义一样。
只有那外邦人身旁，一个高大青年，虽然穿得很喜庆，但此时却咬住后槽牙，拳头攥得发抖，旁边随从们紧紧拉住不放，还一直低声劝阻。
眼见鞭子已然缠上其中一个孩子的脖颈，越缠越紧，脸色依然变得青紫，身体动作都变得迟缓。
傅喻终于忍不住了，先是大喊一声，“嘿！”
随后向那外邦人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