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欺骗
“竟然追来了吗?少年。”眼望着街边的拐角处,提摩西询问道。
“我也没预料能再次碰上。不过既然如此,就不能不理睬了。”艾洛装腔作势的望着,趴在地上的法比安主教,略显无奈的说着俯下身,面露凶光,拔出利刃。
阴寒刺骨的积水已没过脚踝。提摩西腿受重伤,本就行动迟缓,遭遇这般环境无疑雪上加霜。
但此时,他却很有自信……那是一种战士的预感,他隐约的察觉到自己逐渐找回了曾经的气力。
在一滴位置于两层楼上方的雨落地的刹那间,身隔八九米远的两人奔向彼此面前,手中的利刃以异常可怕的速度摩擦,竟促使耀眼的火花在磅礴的雨水中闪现。
短暂过了几招后,艾洛终究还是落入了下风。他虽感到恐惧,但却能反过来驾驭,令感官更加敏锐。依托于此,他现在还没有受到致命的,决定性的伤害。
然而,他激烈的活动,却使得额头上还未完全凝固结痂的创伤再次崩裂,渗出了鲜血。
伴随着雨水冲刷,鲜血不断涌出,顺着他的额头向下滑落,逐渐遮蔽住了他的视野。不过这期间,他却并没有因此露出破绽,而提摩西也未趁机强攻。
多余的动作,鲁莽,忧郁,自欺欺人的心理,恐惧……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却能瞬间决定两人的命运。他们全神贯注,周围一切仿佛变得近乎于静止一般。
十一二分钟过后,两人都受了些轻伤。那些对他们来说几乎没影响……这场战斗似乎还远未结束。
但在一次喘息间,两人的战斗还是毫无征兆的迎来了重大变故。
只见,提摩西试探性的朝艾洛的头颅挥砍去,实则下压身,悄然迈步向前欲将他绊倒,却反而作茧自缚,被其识破了路数。艾洛没有理会他的假动作,果断甩出一剑,直奔朝他的喉咙刺去。提摩西转身躲闪不及,被他刺中划破了右肩,却仍能顺带着将他绊倒。
两人跌落泥泞的雨泊中,又近乎同时,零距离的艰难爬起。提摩西摔得最早,爬起的也最早。他颤微着,身形未稳便提剑刺去。可那锋芒刚刚触及艾洛的胸口的转瞬间,他握剑的三根手指便被他接踵而至的反击分别削去了一小块。
而艾洛的胸口也多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洞,他口吐鲜血,正欲反击,握剑的手臂却被提摩西的另一只手紧紧攥住……两人角力,艾洛一脚将其踹倒,但力道分散,手中的剑也随之掉落。提摩西又转而抓住了他的咽喉,他也予以反击。两人雨地中扭打,如同两条灵活的蛇一般,不断翻滚腾挪,纠缠压制。
污浊的泥浆不同程度的遍布他们的全身各处……那伤口处的淤泥被染得血红。
提摩西脸色越发惨白,嘴里不停的溢出鲜血,却仍是寻到破绽,一转身绕道艾洛的身后,单臂勒住了他细薄的脖颈。但即使这样,艾洛也还死死的咬牙撑着,拼尽所有的力气与提摩西争夺常人目不可及的空隙,不断尝试挣脱桎梏。
终于,随着时间缓慢流逝,提摩西宛如枯枝般的手指慢慢松弛……艾洛的喉咙获得解放的霎那间,奋力掰开了他的手臂,急转过身,屈肘高抬起拳头,直奔他的面门砸去,却反而被提摩西反手扣住手腕。
但提摩西却面露惊厄之色,他未抓住其手腕时,便发觉到刚才那仿佛企图彻底了结自己的砸拳,竟然也只是虚假的动作,引诱他上当的陷阱。现在,他已经来不及反应。只见,艾洛猛然收腹,提起膝盖狠狠顶撞了他的腹部。在力道作用于其他位置的状态下,提摩西瞬间感受到了难以接受的痛楚。他五脏六腑都在震动,他口吐鲜血,难得的惨叫着……却愈发兴奋得张开了漆黑如墨的瞳孔,仿佛要将艾洛吸附过去,将其血肉吃磨殆尽。
他不知哪里生出的多余力气……瞬间起身扑倒了艾洛,却又顿时吐出了一大口浓稠的血液,艾洛朝他的侧脸挥拳砸去,抬腿将其踹倒,手扶地面,刚勉强起身,却又因力竭倒下,而后两人又艰苦的陷入了缠斗。
在一次脱身的过程中。两人同时选择拾起武器,又近乎同时朝对方的要害会砍去。两刃瞬间几乎是以同等神速的碰撞在一起,但艾洛的剑却不堪重负断掉了,他左胸至右腰间侧被划开了一道淋漓血口。
艾洛终于不堪重负的倒下了。提摩西走到他的面前,提起刀瞄准他的喉咙,但又放下,唉叹了一口气后,携带着一旁已经吓昏过去的法比安着教离去。
当初,邪教徒们用火灼烧他的面部以及身体的其他各处,企图逼迫他就范,供出情报藏于何处。那些烧伤至今还在,那些火焰也并非寻常。此刻,剧烈战斗过后,他的汗腺飙升,他托着法比安主教走到了离教堂还有两三百米远的拐角处,身体烧痕开始冒火!!
一米,两米,两米五,两米五八……提摩西托着法比安主教前进,躯体在雨中燃起熊熊烈焰,皮肉几近崩溃,却仍在强求能多行进一毫米,一厘米。终于,他心力有余,身体却支撑不住的倒下了。
临死前,提摩西望着即将将自己彻底吞噬掉的火光,短暂的回忆起过往,安详的微笑了。
“除了最后那一下有些嫌疑外,果然你没打算杀我……想想,还有点好笑。我可没有把你当做寻常的劫匪。”艾洛醒来望向四周,无奈的盘腿坐在地上,精神焕散的感慨道。
……
参加晚宴的人早已四散逃离……原本喧闹的大厅只剩下米切尔和他的养父,以及一架笨重的钢琴。米切尔的养父坐在钢琴前的凳子上,奏起了一首悲怆的乐曲,米切尔在一旁悉心听着,以为是父亲在为老友践行……他不知道,他的父亲正是举报米切尔主教的人之一。
弹奏的曲中充斥着可悲可叹之意……而弹奏者则仿佛陷入了某种自我感慨,自我感动的幻觉中。
翌日,朝阳再次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