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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生辰,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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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兄没记错,我素来过的是下月的生辰,因为王兄接我回府的日子也是我的重生之日,而今日……是我生辰,可也是我母亲的忌日……”夏景宸的眼睛一瞬红了,当初自卑的心思也似乎被一瞬激发,那么骄傲的人现在都抬不起头来。

周染濯一听这话呆住了,这夏景言没提过呀!完了完了……

“臣不知此事明细,惹将军伤心了,臣愿受责罚。”周染濯赶紧认错。

“无妨,不知者不罪,况且,这事我也不太在意了,我母亲走的早,我连她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后来也是乳母说,她是在我一岁生辰那日被父王下令杖毙的,我才知晓了……”

“那那个乳母呢?”

“因为苛待我,王兄下令发卖了,现下我也不知她在哪儿,无所谓,反正我也不在乎。”夏景宸侧躺着,释怀了似的看着周染濯,周染濯皱着眉头,“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将军实在委屈。”周染濯低声说着。

这一句反倒让夏景宸笑出声来,“我如何委屈了,如今我有王兄照顾,锦衣玉食手握实权的,我都不觉得自己委屈。”

周染濯仍是那副样子看着夏景宸,他知道,夏景宸根本不在乎权势地位,夏景宸想要的只是亲情,这么说只是不想让人担心罢了。

“不过就是一生辰罢了,往日在战场凶险,哪顾得上过什么生辰,这都是常事了。”夏景宸晃了晃周染濯的手臂。

周染濯还是不说话,还是可怜夏景宸。自己是八岁那年失去的家人,一直痛恨夏家人,夏景宸却是一岁便没了母亲,这父亲也简直是一场噩梦,到头来,竟还要以自己的生命去替父亲赎罪。

“嗨,你就这么想看人给我过生辰啊?”夏景宸被周染濯那皱着眉头不说话的样子逗笑了,他哪知道周染濯心中所想,还惦念着周染濯是因为没人给自己过生辰,“真是的,又不是委屈了你了……”夏景宸努努嘴,从榻边拿过一个长棍来,避开周染濯,用长棍将窗户顶开。

在窗户打开的那一刻,周染濯听见了熙熙攘攘的人声,他惊异的看了窗边一眼,又看回夏景宸。

夏景宸示意他走到窗边去看远处,周染濯走了过去。

夏景宸的承啸阁与别处不同,它是进门一个大院,两侧边是长廊,长廊旁就是高梯,上了高梯才能进到寝堂,当初建院时,是按照夏景宸喜欢站在高处看远方建的,他一打开窗户,就能看到后阁的一大片密林,郁郁葱葱,还有密林后的护城河,小时是只有风景的,可后来,却突兀的多出一个红房子。

“看那个红房子。”夏景宸示意周染濯。

周染濯向那个红房子看去,原来声音就是从那处传来的。

红墙金丝柱,玉碟银碗筷,绫罗锦缎衣,多少高官的子弟儿女堆积在哪里,熙熙攘攘,谈笑风生,他们哪会在意朝中现在是什么局势?好似袁国灭亡了都与他们无关。

“那不就在哪儿嘛,年年都如此,王兄知晓我们兄弟几个都不爱过生辰,便在王府后院建了一个礼堂,要送礼物的直接送阁里,要走形式的去礼堂走,反正别吵着我们几个即可,我是厌倦去跟人应酬的,所以素来不去,照面都懒得去打。”夏景宸嘟囔着。

周染濯回过头看着他,一言不发。

“我阁中又只有五六个洒扫的下人,多了我嫌吵闹,今日这又是围猎又是生辰宴的,估计都忙去了,这才堆积了礼品没人收拾。”

“原是如此……”周染濯应了句。

“门边的那个箱子里压箱底放着祭品,我是起不来了,你代我到前厅角落里去烧了吧,我母亲唤作陈昕柔,把名字写上。”夏景宸低声说着。

“好。”周染濯看着夏景宸将头埋在了被褥里。

打开那个大箱子,里面放着一个金盆,还有一袋子的祭品,全是陈夫人原本应该享有的锦缎罗衫。

可夏敬之为了保住自己名节打死了她。

周染濯拾着这一袋子祭品出去了,连带着那个金盆,一并带到前厅的角落里烧掉。

那几个洒扫的下人回来了,看着周染濯这一举动躲在一边窃窃私语。

“今年是周先生代替将军祭母?怎还有这样的?”

“嗨,陈夫人是个青楼烟花女子,想必也是将军知晓丢人了,这才让周先生来烧的吧。”

“嗯嗯此话有理,诶,我听说当年先王就是在这个院子里打死陈夫人的哎。”

“快别说了怪吓人的。”

“这你们也敢议论!不怕将军听见了,剪了你们的舌头,再发卖了去。”

“行了行了不说了,干活去。”

这一切的一切,周染濯其实都听得到。

陈夫人遭人打死,传来的竟只是流言与谩骂,可怜。

夏景宸年幼失母,得到的竟只是奉承与孤独,可悲。

周染濯烧完了祭品便走了,或许在那高高的承啸阁之上,夏景宸还会在那里无声的哭泣,一叹生来悲苦,二叹生是孤独,不过那都与周染濯无关了。

生在这世上,谁都无奈,活着便是了。

周染濯走在路上,真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看着此刻的夏景宸,就像是看着幼时的自己。

可怜,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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