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华侨饭店
季惟气呼呼跺了他一脚。
酒店里的塑料拖鞋很大,她穿上像鸭子的脚蹼,干脆光着脚往浴室里跑,热乎乎的洗澡水一从蓬头里冲下来,顿时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实在是太舒服了!
要是家里也能修个浴室就好了,那她就能天天洗热水澡!
等她洗好出来,庄呈昀已经不在房间里。
“人呢?”
她里里外外一通找,站在窗口擦头发的时候无意中看到底楼那道熟悉的黑色身影,白色的羊绒围巾在路灯下显得格外皎洁,手指间红红的一点火光正不断明灭。
似乎是注意到她的视线,他快速将烟头丢在地上踩熄。
再回来,一身的寒气。
“快去洗澡,已经很晚了。”季惟并不说破,替他脱掉围巾外套。
手上动作一大,松垮垮的浴袍领子不由自主的便挣开了些,纤颈修长,雪色的娇房若隐若现。
庄呈昀蓦的敛眸,又有了种想下楼抽烟的强烈冲动。
“等等。”
季惟突然想起个要紧事,动手就把他身上的羊绒衫和衬衣也扒了,两三个月过去,本来就早应该光洁的后背,依旧是疤痕满目!
“不应该啊,你到底咋弄的!”他这伤口反反复复一直恢复不太好,可是也不至于糟糕成这样吧,假药都比神笔画的好使!
庄呈昀闭口不言,季惟掐着他脸,“坦白从宽,我这个药,绝对不可能失效的!”
“你想知道?”
“这不是废话。”
“等我洗完澡再告诉你。”
他越是故作玄虚,季惟就越好奇,躺床上翻来覆去没想明白,明明自从受伤后,每天都在抹的药,她还帮着亲自抹了好几回呢!
反正不管咋样,等明天她就重新再画一瓶给他涂上,要是没用,就继续画,还就不信了!
两人都没有带任何衣物,庄呈昀出来的时候也是一身洁白的浴袍,换了个颜色,好像换了个人,看上去没以前那么沉默,眼睛里微光流露。
可惜床上的人已经睡着。
这一天一夜,实在太过于辛劳漫长,以至于睡梦中都有种缓不过来的疲乏,季惟梦见自己还在那辆动荡的列车上,烧得正旺的火炉子,热得要命,她出了一身的汗……
她睁开眼,漆黑之中,身旁的床垫塌陷下去,她整个人被锢在一个沉稳有力的怀抱里,厚重的羽绒被一直从脚盖到她下巴。
“……庄呈昀!”
“嗯?”男人下意识回应,迷迷糊糊中挨过脸来在她脸上蹭了蹭,“小麦别闹,我好困。”
动作娴熟得,像个惯犯。
她是真想一巴掌给他拍醒!
莫名其妙的,居然睡到她床上来了,早知道这样,她干脆要个单人房多好,还省钱!
啊呸,谁要跟他睡一张床的。
可是看着他那满足的睡脸,她又有些于心不忍起来,忍了一会儿,等他再次睡熟,她才小心翼翼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双层窗帘外,天已经有些蒙蒙亮。
季惟洗了把脸,开始坐在沙发上收拾今天要“寄到”的行李。
除了几个提前放进空间的样品,她还把前两次去皮鞋厂戴的那顶假发和金丝边眼镜也给拿了出来,借着神笔的便利,她又重新给自己画了身新衣裳,米色羊绒套装配黑色单鞋和手提包,往里装钱票的时候,顺便连介绍信也重新画了一封。
心里惦记着之前来家里送家具的奉天一百,出门前她专门找前台要了张省城地图。
相对昨天夜里看到的,白天的省城在去掉灯光朦胧后终于还是显露出了这个年代特有的那种缺乏色彩的无力感,北方冬天主要依靠烧煤取暖,又重工业,整座城市都被笼罩在一层灰蒙蒙的雾气中,建筑物基本也是灰白色的主基调,道路很宽,两旁的树木光秃秃的使得看上去有些空旷冷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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