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满口谎言
就连褚皇的子女、枕边人,谁都想不通,褚皇五十多岁的年纪,向来疑心重的离谱,只要是他身边人,谁都要试探几十回,却对雪祭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信任有加,从未怀疑过。
雪祭公子,入仕时甚至不到十八岁,在官场游刃三年,如今也才二十一岁,他的心思却堪比那些三朝四朝的老臣,甚至还超过他们。
整个大胤,以至于说是这天下间,从古至今数下来能与雪祭比肩的,寥寥几人,连五位公子中的第二名,玄隙公子也差了他许多,虽玄隙公子也不至于说是被他完整拿捏,但同样作为公子,雪祭可以在京城过快活日子,玄隙公子与其他公子却作为外放公子分守各地,整日忙的焦头烂额,且公子外放这种规矩从前是没有的,是雪祭入仕之后才有的,而理由只有一句,这话也是雪祭当着众多官员的面说下的:
“一山不容二虎,一个京城怎能有五位公子共事呢?总不好我们还没有结契就已经斗的不可开交了吧,那等到诸位皇子加冠结契时,五人还剩下几人能为皇子们做事呢?”
一句话,七十五字,连连几次撕破规矩。
不能一起共事:公子们怎能在一起?那就分开啊,分到大胤各地去,既然我们先前也私斗过,成绩在场各位也知晓,也算是公平的,我是第一,那我就应该待在京城,剩下的公子们自己找地方呆着去吧!至于受什么春寒秋冷的……谁叫你们比不过我?
结契之事:虽说事实确实如此,只要结契了,就是要为契主皇子斗其他皇子,生死不论,但谁敢拿到明面儿上来说呀!这不等于明摆着给诸位皇子下战书?你不当我契主你就等死吧?!再者说褚皇不喜欢提及兄弟相斗,即使已经默许了,也不愿意在口头上承认,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岂非打褚皇的老脸?
还有给其余四位公子一同下战书,“五人还能剩下几人”,这意思是一斗四不怕,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脾气急一些的信从公子差点儿就在大殿上闹起来了,亏的是且之公子拦住他,另两位公子玄隙与尝淮倒是静观其变,没说什么,只是脸上到底也不好看。
此时局面,真是有点儿火星子就能爆。
雪祭说出这般大话,当时便有官员等着看热闹了,毕竟敢如此说的,上一个是延平王,这时候坟头都有三尺高了。
可谁知,褚皇竟说出了在场每个人便是加上上辈子、这辈子和下辈子的想象力都想不到的话:“爱卿此话有理,那便封雪祭为中君子,留在京城,其余诸位公子分守东南西北四江,至于谁分到哪儿,便由雪祭你来定吧。”
话音一落,所有人下巴都要惊到地下,刚要劝诫,褚皇却直接一甩袖子走了,避免劝诫场面发生。
说真的,那时候许多人想尽理由想破了脑子都想不到褚皇为何如此偏袒雪祭,甚至想过雪祭是不是他和哪位绝代佳人的私生子,但这想法很快就被否定了,毕竟转眼看看诸位皇子,都是褚皇的亲儿子,褚皇用他们就跟用牛马一样,关键都累得要死要活还不讨好,日子过得不如狗,哪能和雪祭相比?
就是这样的人,害了褚念卿的就是这样的人,褚瑾奕还如何能和他斗呢?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懦弱无能,他这一次真的不能保护褚念卿,因为根本没有能力跟雪祭斗,谋略,权力不如他就算了,甚至连亲生父亲的心都不偏在自己身上,还如何能和他斗呢?
褚瑾奕恍惚间缓缓放下了抱着褚念卿的手,眼神空洞无神,就像跌入深渊,再无出路。
怎么办?他想不到。
而褚念卿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心痛如绞,却并不能将心疼露在表面上。
她知道阿兄最怕的就是雪祭,比怕褚皇还怕他。
雪祭当然没有教过她这些话,甚至根本都还没来得及与她说话,可她知道,只有这样说,阿兄才不会再追问下去,阿兄也不会问到雪祭面前去,这件事就不会露馅。
就算阿兄真的疼爱自己到真的去质问雪祭,他也不会直话直说,旁敲侧击一句:“为何教唆念卿行凶”已是最多,而问这样的问题,雪祭是没法否认的,因为引自己走上生杀路的确实是雪祭,且就算他否认,阿兄也不会相信他,雪祭也不会急着伤害阿兄,阿兄毕竟还是昶王,即使这名分于雪祭而言如虚无般可笑,但无可否认的是:阿兄是众皇子里最有可能登上皇位的人,雪祭是有意与他结契的,若非要为着这一句话便斗的你死我活,并不值当。
所以,做替罪羊,雪祭是最好的选择。
褚念卿轻声上前去搂住褚瑾奕,眉心抵到他胸前,她的一字一句空幽而冰凉,带着眼泪,也带着野心。
“阿兄,你一定要稳住了,千万不要为了我去和他斗,我再傻也知道,如今局面,只有让雪祭选择我们,我们才有出路,你放心,他不屑于把我怎么样的,阿兄,我只有你,只有你成皇,我们兄妹俩才有好日子过……”
褚瑾奕没有回应,但褚念卿也知道,她说的每个字都刻在阿兄心里了,如丰碑一般,万世万代都能记得清楚。
他们的日子还长着呢。
风雨起,檐铃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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