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1：阴齿
“马洛，马洛！”我按捺下心头狂喜，冲着他压低声调呼唤着。
“谁？霍利斯曼？是你吗？你在哪？”当听到久违的声音，瘦子激动地泪流满面。他呜咽着憋下哭声，环顾四周，又问：“你们最终还是留了下来，告诉我，是不是那样？”
“当然不会弃你而去！我们所有人都在不停地找你，就像你过去要求他们必须要找到我为止。”我被他的呜咽感染，一时之间也是热泪盈眶，止不住探出手朝着他的方向一抓一抓。马洛绝无法想象，这一路过来，实在是太悲惨了！我们三人伤痕累累，都只剩半条命，却对找到他越发得坚定，如今看他活得好好的，便是最大的慰籍！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们不会离开，前不久我好像听见有人打枪，那是不是你们？”
“对，在那时我便已瞧见你了，好了，你先等等。”此时此刻，最该做的并不是叙旧，以及谈论他这一路是怎么过来的。就像胖子说的，首先得解决个吃饭问题。瘦子被掳走那么久，肚子早饿瘪了，隔着那么远我都能听见他肠胃的叫唤。
想着，我将扭亮的电筒、五个野鸭肉汉堡，以及两瓶矿泉水系上吊绳，给他垂下去。
“先填饱肚子，回头咱们再来计较怎么把你带出来！”我也扭亮安全帽上的头灯，给他方位指示，说：“你把铁锚扔了吧，别再费劲往上爬，这头你上不来。这只是条石缝，最窄处只够你头探入，这根本就是白费气力。跟我说说，要怎么才能进到你那头？”
瘦子接下我提供的食物包，却不回答，相反抱着它们离开了我的视线，不知他究竟在想些什么。过了几分钟，他又回到原地，将电筒关了，随后往角落里一坐，开始大快朵颐起来。可能饿了太久，他只顾啃食，没工夫回应问话。虽则如此，但他仍在东张西望。
“你是不是在躲什么东西？”见状我大吃一惊，更加压低声调问：“是不是一个蛇形玩意？长着人脸，有手有脚，是不是？”
“不，不，那样的东西我见过，但它没发现我，我躲的不是这家伙。”他依旧在四处观望，两腿打鼓般地乱颤，显得恐惧万分。差不多一个汉堡下肚，他好似缓过来一些，喝空一瓶水后，又朝着我的位置说：“再扔几个下来，还有水！主要是水，快渴死老子了。你知道吗？我连着喝了自己两泡尿，涩得我现在仍不住打嗝，真的是太惨了。”
我无奈地摊摊手，估计他也看不到。全身带着的就这么多，两瓶矿泉水还是范斯掏给我的，如果仍不够，我将带他们过来接应。此刻，我最迫切要知道的，便是该怎么下去。
“你这处角落究竟在哪，咱们要怎么下去与你汇合？”
“老实说，我自己也不知道，最后记得是跑入了一片满是光亮奇花异草的天地里。我当时拼命在跑，为了躲避碎颅者。你知不知道？我用了某种办法让它停滞下来，趁机摆脱了。跟着跑着就进到一段盘旋的石阶梯，眼镜掉了就翻进泥洞里，回过神来时，就在那里了。”他见我并无存货，只得作罢，倚在洞壁上，又说：“然后我不敢逗留，持续往下，参照小屋墙头的说法，专心找有水的地方，就翻进了一个大洞，底下花花草草很离奇的鬼地方。”
“这处‘仙境’我们也同样到过，然后呢？”我知道他说的是哪，但马洛东张西望，不断警戒周遭，显然存有比蛇形伏尔泰更大的威胁。
“是两个女人，一个金发一个黑发，可能就是咱们在楼里讨论的奇怪女人！”马洛惊恐地一抱脑袋，将身子蜷缩成一团，道：“我眼镜掉了，外加四周很暗，实在难以分辨是不是。”
“这几人都是獍行，你小子实在太走运，居然还能遇上，为何不问问她们要怎么离开？我觉得俩女孩对这里很熟悉啊。”我点燃一支烟，朝来路指了指，道：“刚才我们还打算助獍行一臂之力，去应付所谓的‘老婆子’。他们可能也是深陷在此的好人。”
“好人？什么？霍利斯曼，你真是昏了头了，她们算什么好人，我正是被她们打得昏死过去，才被丢弃在了这处鬼地方！”马洛哇哇怪叫，没有目的地乱指，说：“我在躲的就是她们！”
虽然局势很严峻，但我听完他的形容，仍禁不住感到好笑，他居然还对付不了两个女流，甚至被她们暴打至昏过去，看来实在不该玩什么灵异探险，这也太勉强了。
“你，你真是岂有此理，我难道还会胡编乱造？两个虽则是女人，但比我高大更有气力。而且你莫要小看了她们，这两个鬼一样的女人可比你们善斗多了！”马洛见我语调中带着调侃，以为我在取笑他，便有些怒了。他吞下一只汉堡喝了几口水，说：“她们有一种怪武器，我不知那是什么，反正能炸出超亮的光线。我头一次见以为自己眼瞎了，结果还没缓过神就被她们一顿劈里啪啦狠揍，换作是你也是一样晕菜。我是努力反击过，但根本就打不过她们，尔后醒来就躺在泥地上，这便是全过程！”
“好的，你暂且先忍耐一段时间，咱们设法下来。”我想知道的差不多都釐清了，想着我翻开包袋，掏出一罐喷漆丢下去，砸在他脚旁。瘦子一没防着，不由高高蹦起，跳到一旁。
“这是新买的喷罐，假如你再遇上威胁，迫不得已要走开，便用它设法留下记号。”我戴上所有防护，转身开始上爬。既然马洛安全，也就确定了下一步我们的走向。
他也知我终究要离开，实为迫不得已，并明白群众们都在附近，所以心头不仅有了底气，更望见了希望。当最后一抹亮光消失在眼前，底下始终是吞咽喝水的杂音，他再无言语。
往上攀爬时，我望见石墟间裂了一道缝，似乎是通往右侧没有爬过的坑洞，但那豁口实在太窄，我得废些功夫才能挤入。看看时间过去很久，上面俩人或许等得心急如焚，便只得作罢。
我很快走回到歇脚的“平台”，这时才想起忘记问他另一件关键的事，那便是褐皮小本子上刻下的时间，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既然我人已走到这里，再折回去显然没必要。反正只要找到他人，一切都将会有全面的解答。
不过，我越往上走，就越觉得异样。封墙另一侧的alex和范斯，怎么什么行动也没有？更听不见任何声音？时间早就过了十分钟，此刻已是夜晚七点零四分，从下洞到现在已有二十六分钟。为什么他们如此坦荡，丝毫不在乎我可能会遇上风险？这一点，十分不自然。
历经过来那么多磨难，让我头脑变得冷静，这般反常的现象，只说明留在破墙外的他们，可能摊上了其他麻烦。想着我加快速度，很快爬向捡到蓝高卢的角落，朝另一头短隧道打量。果然，四下空空，地上一只包都没有，只剩下几棵烟蒂，他们已离开了。
我不知这短短二十六分钟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便也不敢轻动。隔着墙砖四周透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威胁，这才蹑手蹑脚地钻出去。重新回到另一头。
而能判断他俩去了哪里，唯有探查地上的痕迹。这头都是碎石子和青石砖上的沙砾，哪怕不具备我那样的眼睛，找寻起来也不困难。只见步子一路出了短隧道，往我们过来的起点移动。每个脚印间距都十分大，这说明，他们是仓促间拔腿飞奔的。
我摸回到獍行同“老婆子”爆发大战的破墟，在这里发现了俩人更多的行迹。他们似乎是分开了，一个直线往前，另一个拐弯往右，地上掉着两个空罐，皆是用完的燃料。两侧墙头被烤得焦黑一片，四下里都是步枪手枪掉落的弹壳，显然爆发过激烈交火。而奇怪的是，我居然没听到那么大的阵仗！
来到两串脚步分离的犄角旮旯，那头掉了一地碎玻璃渣，这是尖椒玻璃泡甩出去留下的，他们中的一个用完了手上存货，这给予敌人巨大打击。墙根处又是倒着一具人茧，大小和其他的相似，只是里头的怪虫子还未孵出，满地都是散发草茎气味的绿浆！
“莫不是，那只蛇形怪物又活回来了？”我心中暗暗叫苦，不由倒转身子，向后跑去。要对付它就得烈焰焚烤才能干掉，我手上的燃料还剩两罐，显然无法从容。不过，我记得他们之前曾扔掉过两罐还未使尽的燃罐，此刻该找来的都要找来，好歹也是重要火力。
结果我跑回道口，却见那里什么都没有，连这些都被俩人带走，可见当时他们将什么都想到了。然而，在这堵破墟墙上，却留下四排牙齿，每一颗都有人类门牙大小，却不属于他俩中任何的一个。
为什么我如此肯定？因为如果是他们的，哪来那么多的门牙？殴斗时任何牙口都保护不了。更何况，獠牙们颗颗都深锲墙砖里，这得是多大的力度？哪怕是迈克泰森一拳揍来，也达不成这般效果！
望着门牙，我反不知所措，难道这是其他的敌人？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我忽听背后传来一阵毛骨悚然的阴笑，还没来得及回头，就猛地感到自己右脸被人狠抽了个大耳刮子！一股从未体验过的剧痛袭遍整颗脑袋，顿觉自己头骨被打裂了，里面的碎骨纷纷刺出脸颊来！
伸手一摸，右脸上无端长出五颗獠牙，深深扎根，一碰便痛不可忍！
那个阴笑的混蛋，此刻从转角那头冒了出来，正兴致盎然地俯视着我，为自己的杰作亢奋不已！它，正是之前被屠戮的蛇形伏尔泰！此刻已然复原，并将自己血淋淋的大嘴破成两片，十数颗獠牙从暗绿色的口腔慢慢长了出来，并排满在一起！
“好吧，既然你想战，那便战吧！”我见无路可退，也只得豁出命去，对着它大吼一声！
蛇形怪影回应般地低呜了几声，迫不及待地窜了出来，做好了两下相触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