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差多了，比祂的父亲差多了。

黑暗中，那个男孩枯槁苍白的长发疲软的耷拉下来，“汗珠”顺着发梢滴落。

那是真正的汗珠吗？不清楚。毕竟在人类的观念里，汗珠是一种透明的、含有盐分和人体排泄物的液体。

再看看男孩的“汗珠”，黑色、粘稠，像是沥青一样散发着难闻又刺鼻的气味。

“克莱奥蒂克.维特利，你应该看看你的父亲，祂是无比的强大，就算是我也只能在时空的尽头才能见到他。”黑皮肤的英俊男人“坐”在一张“凳子”上，祂翘着二郎腿，双手抱胸，以一种倨傲甚高的姿态俯视着男孩，如同俯视一只渺小的蝼蚁。

“而你呢？”

男孩跪在男人的脚下，身躯不断的颤抖，那是生物遵循本能，在面对强大的规则时恐惧的颤抖。纵然是神的子嗣，仍旧有一半血脉来自卑微的种族，克莱奥蒂克强撑着自己微弱的精神力，借着一些小小的把戏支撑住自己的躯体。

“竟然被区区人类驱逐了，呵，真不知道你的人类血亲是怎么想的，还有你那父亲，是某个光球被卡在时空缝隙里了还是核心体质被盲目痴愚降临了，生出来你这么个废物。”很显然，男人发现了男孩的小把戏，他用强硬的态度将男孩支持躯体的新生的器官捣碎。

那些新生的器官，乳白色的球状物体发出一声声悲鸣，无力的破裂，而反应给本体克莱奥蒂克的是剧烈的痛感。

克莱奥蒂克喊出男人的名讳，痛苦的精神波动席卷整个黑暗空间，众多比男孩更加弱小的生物受不了男孩的精神波动，纷纷爆炸，破裂，消散。祂的声音在空间中回荡。

也许过了良久，也许只是时间的一刹，谁知道呢。随着克莱奥蒂克的成长，祂的各个身体机能逐渐朝着父亲靠近，黑乎乎的山状躯体蜕变为一个个乳白的球状物，时间对于祂的限制越来越小。

男孩和男人无声的对峙着，求生的本能催动男孩的成长，从碎裂的白球中生长出各种气泡，他们互相纠缠围绕，逐渐融合变大，吸附到男孩身边。

男人似乎宣泄完了自己的不满，转而被这些婴儿气泡取悦了，祂颇为高兴的换了一个坐姿，身体前倾，直勾勾盯着克莱奥蒂克：“我都差点忘了，你是一个多么坚强的孩子啊，靠着自己的成长在混沌宇宙中生存了下来，还发现了自己为人的形态。多么聪明的孩子。”

施压在克莱奥蒂克身上的精神力逐渐撤销，男孩懵了一瞬间，祂搞不懂这个喜怒无常的外神想要做什么，不过他还是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那些新生的气泡明显收到了很大的压力，他们顶着巨压，尽职尽责的将本体搀扶起来。

“做我的学生怎么样？让我来告诉你，关于宇宙本源的，秘密～”

很显然莫莉卡又一次没有考虑到她的主人的感受就私自跳上了诺亚的小床。

“嘿！坏狗狗莫莉卡，你应该被妈妈关到门外了，你是怎么进来我的卧室的？”小小的诺亚挥舞着拳头试图教一只萨摩耶做事。

“汪！”莫莉卡用她热乎乎的鼻子拱了拱小主人的手心。接着，这只很通灵性的狗狗委屈巴巴的朝诺亚叫了两声，又转头对着门凶狠的嚎叫。

“咦？”从来没有见过莫莉卡这么凶狠的小诺亚拍拍狗头打开了床头的小夜灯，“是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吗？乖狗狗莫莉卡，不要紧张，我替你去看看。”

肉嘟嘟可爱的人类幼崽穿上粉嫩嫩的小棉拖鞋，打开了仅仅留了一条缝隙的木门，她看到了父母的房间传来的灯光，灯光投射出了三个人影。诺亚认出了自己父母的影子，而第三个影子很纤细，比父母的影子要矮很多。

莫莉卡跟在诺亚身后，不安的朝着第三个影子低吼。

“爸爸妈妈，你们看看莫莉卡吧，这个坏姑娘吵的我睡不着觉。”诺亚拍响了父母房间的大门。

门被一个成熟温婉的女人拉开了，小诺亚开开心心的扑进女人怀里。年幼的诺亚隐隐约约感受到了母亲情绪不太对劲，但是人类幼崽向来单纯不谙世事，她看着妈妈试图挤出一个完美的微笑，便忽略了异常。

父亲威廉脸色苍白，但还是强撑着精神同小诺亚打了招呼：“诺亚宝贝，晚上好，怎么醒了？”

“都怪坏姑娘莫莉卡，”诺亚撅起胖乎乎的小嘴，天真的表达着自己的布满，“爸爸你分明规定过的，图书馆狗狗不允许在晚上跳到诺亚的……咦？”

小诺亚看到了坐在父亲对面的那个白色头发的男孩子，他瘦瘦小小的，穿着灰色的衣服。好好看的小哥哥，诺亚想到，他就是第三个人影的主人。

威廉.阿米蒂奇注意到女儿的目光被今晚的客人吸引了，脸上闪过一丝惶恐，然后僵硬的扯出一个笑容：“诺亚，我正要给你介绍的，这个男孩之后会是你的哥哥，他叫克莱奥蒂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