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美梦,亦或噩梦
看着蒸腾着青烟的烙铁,在场的权贵无不倒吸一口冷气,而父亲看上去却无比镇定,甚至露出轻蔑的嗤笑。
本以为那烧红的烙铁,会落在父亲身体某处皮肤上,想不到那百夫长却拿起铁钩,钳住了父亲的右眼皮。
“我见过许多垂死的眼,无助的、害怕的、哀求的……每个人垂死的表情都不同,可我唯独没有见过你这样的。”百夫长晃了晃手中的烙铁,戏谑地说。
母亲凝望着父亲,眼中有泪,似是诀别的泪,凄恐而热烈。
下一秒,母亲拼命地摇头,和在场的所有人一样,她在乞求百夫长不要伤害她的丈夫。
百夫长眯了眼,爆发出狂妄的大笑,他毫不犹豫地将灼烧中的烙铁抵在了父亲的眼上。
皮肉灼烧的味道腾起,我知道,父亲此时正忍受着世间最残忍的痛苦,但他硬是没再喊出一声。
那双曾对我喜笑颜开的眼睛,那双曾对母亲含情脉脉的眼睛,那双曾对不公政事深恶痛绝的眼睛,如今已经成为一窝黏腻恶心的血洞。
父亲被带走时,早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全身血肉模糊。
母亲强忍伤痛,收拾了行囊,准备带我连夜出逃。
那个夜晚黑得让人心里发慌,连月亮都藏了起来,仿佛在为我与母亲的出逃做最后的掩护。只可惜,才离开家不出十步,我与母亲就被那些早已埋伏好的士兵逮住。
他们推倒母亲,并从她的怀里夺走我,当我触碰到那些士兵冰冷的铠甲时,手不由得闪电般缩回,真的好冷,好冷。
可下一秒,腥热的血滴就喷溅到我的脸上,寒冷与灼热同时在我的皮肤上绽开。
母亲颤抖的声音传来,“别伤害我的孩子,你们让我做什么都行,求求你们……”
我听见士兵们邪恶贪婪的坏笑和母亲撕心裂肺的哀嚎。
那些士兵把我放在一边,强迫我亲眼目睹他们对母亲施暴,母亲哭喊着哀求他们将我带走,但无人理会,母亲就只好叫我转过头去,但我没有……
士兵们的暴行持续了很久,等他们累了,就挥舞着那些闪着寒光的铁器,一次又一次地刺入她的前胸与腹部。那个赐予我生命,给我力量,乃至到死都要护我周全的母亲,就这样惨死在我的面前。
断气前母亲更咽着,艰难地呼唤我的名字,她那绝望的目光如烙印般刻进我的心里。
我瞪圆了双眼,用尽全力去记住每一个害死我母亲的人。终有一天,我会让他们感受,于此刻幼小的我和无助的母亲,十倍、百倍的痛苦!
再后来,我孤单的生活在一座奢华的宫殿里,懂事后,我才知道,我是被人“圈养”了起来。和我最亲近的人是婆婆,她照顾我的一切生活起居,我叫她婆婆,她却总是笑眯眯地唤我小公主。
只是,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我的父亲。我想,也许,他是去见母亲了。
长大后,对于我的身世,身边的人从不提起,我也很少询问,就连与我朝夕相处的婆婆,对此亦是决口不谈,甚至有意回避,我逐渐明白了她们的难言之隐。
我假意表现得忘掉了过去,表现得乐观与开朗,但弑父辱母之仇,我怎会忘记,又怎敢忘却?
没有父母陪伴的童年,使我变得独立与坚强。
十一岁,我便当上了罗马城的低阶祭祀,三年后,我成功晋升为中阶祭祀。
十四岁的我,容貌和身材已经愈发的标致。
与母亲一样,我有一头瀑布般金色的长发,那一缕缕发丝带着自然优雅的弧度,散发着玫瑰花般的馨香。白皙嫩滑的脸蛋吹弹可破,一双淡蓝色的双眸,总是带有一抹不易察觉的忧伤。
中等的身高,却有着姣好的比例。腰身纤细,双腿笔直光滑,许是身材娇小的缘故,人们看我时总会带有一丝保护的欲望。我不喜欢他们用那样的眼光去看我,因为我足够坚强,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与施舍。
随着年龄的增长,面对一些当权者占有、势利与嫉妒的目光,我已经司空见惯,并可以游刃有余地应对。直到某一天,我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双清澈、洁净与众不同的眼睛。
那是一个样貌清秀的贵族少年的眼睛,也是改变我一生命运的男人。
少年温柔的目光触动了我冰封的心灵,我原本以为我会在这个肮脏的世界里,平淡地过完一生,没想到这个少年竟会激起我心中那遥不可及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