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双艳倾心相吃醋 少侠报恩动杀机(…
冷玉洁见她竟是施的琵琶指,知道遇了强敌,虽然她与陈巧姑过招,游刃有余,碰上这个红衣女,就感到处处受制了。
双方衡拆,未过十招,冷玉洁已是还招无力了。蓦地红衣女右手轻拂,五线指风向她左肩井穴扫到,只见她身形连摇,已被震得内脏气血翻腾,张口喷出一口血来。
何磊掩身一旁,见红衣女与陈巧姑以二胜一,心中甚为不平,故欲挺身助冷玉洁一阵。
后又想到,在两个蛇魔女与师门仇嫌隙未辨清之前,还是少管闲事为妙,反正她两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人物,不然何以像怕见得人,将面上蒙着黑纱呢?1
因此将刚才的心念就此打消。
且说冷玉洁负创后,向何磊这边略一探首,遂仓惶逸走。
陈巧姑正欲追去,红衣女一把拉着她道∶“师傅命找的人已是脱了梢,现下去向不明,我们还得去办事,快走。”
陈巧姑轻应了一声“好”,随转身向何磊藏身之处打量了一下,虽然只是电光火石般快的一回首.
她哪能逃过红衣女的眼睛,不由她疑念油然而生,也向何磊这边望了一眼。
差幸何磊藏身在破洞口边的一柱石笋后,上面覆满枯蔓,加以身后又是石洞,是故里暗外明,在外面看去,极不容易发现。
但她那精光闪露的锐利目光,已使何磊看得打了个寒噤。
红衣女似未发现何磊,回首向陈巧姑问道∶“你在看什么”
陈巧姑装出泰然的神色答道∶“没什么!我不过无意地看了一下,师姐就生起疑心来了,唔,你连师妹也不相信了”
红衣女莞尔微笑道∶"我也不过随意问问,师妹就生气啦”
陈巧姑见她没有追问下去,似很放心地,发出难得一见的笑声道∶"师姐,你不是说要去办事吗?还是快点走的好,要不然师傅责罚下来,我们可承担不起。”
红衣女道∶“你说得对,我们走吧!”
待最后的走字出口时,两人已在十丈开外了,再一转瞬,两人已是踪影不见,好快的身法。
何磊见她们走后,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暗想今天来的两个蛇魔女,武功均是了得,尤其是后来的红衣女。
不但出手招式奇妙,内功劲力,更是超乎两个蛇魔女之上,怪不得近来江湖上被她们扰得神鬼不安了。
再想起这蛇魔女,过去江湖上知道只有一个,哪知道竟然有两个,过去只知道叫蛇魔女,哪知道一个姓陈,一个姓冷,尤其在恩师遇难时,两个都在场,但对谁为出杀害恩师的人,她们自己也均在互相指责。
从她们刚才的对话中,实难判断凶手究竟为谁?如果那被指为冷玉洁的蛇魔女不来,自己可以按照计划,从陈巧姑口中,或许多少探出一点端儿。
如此一扰,满怀希望顿成泡影,想至此甚为气愤。他沉缅在复杂的情绪中,不知不觉一道红光,透过了头顶的枯蔓,照在他白皙的面庞上。
昂首一看,原来已是日升三竿了。
一见时间不早,想起忧天与楚云可能正为自己的被劫担心着,自己既然安然无恙,应该早点回去,也好使他们放心。
遂跃身出来,见高耸庄严的洛阳城郭隐约可见,看来相距至多一来里远近,在荒野之外,人烟稀薄,忙展轻功往回奔驰。
雪后初霁,阳光像万道金箭,罩射在覆满白雪的大地上,似蒙上一层橙黄色的轻纱,灿烂,美丽。
何磊心中有事,无心观赏这美丽的自然的图画,只顾往前赶路。
忽见两骑黑马,在路上同迤而进,以他连日的经验,从两个骑马的人装束看来,就知是铁骑帮的爪牙。
一时好奇心起,脚下忙一加劲,忙赶过去缀在刚才两骑之后.
但是两个骑马的汉子似乎并未察觉,在他们身后,已有人在跟踪。
右边骑马的汉子向左边那个比较矮的问道∶“喂!钱矮子你可知道,今天清早咱们庄主命唐元、唐宗督运着一辆骡车往故城而去,你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钱矮子笑道∶“田酒鬼你也太瞧不起人了,我钱矮子再不中用,难道这也猜不出来,不过还是同上一次一样,装的黄金珠宝,运往泰山铁骑帮总堂。”
“不过我不明白,我们庄主为什么要将珠宝送给泰山铁骑帮总堂。”
田酒鬼笑道∶"你刚来到庄上,自然不清楚,咱们明为青云山庄,实则为铁骑帮豫北分堂,故庄主也就是堂主,这只是蒙敝江湖武林的耳目而已……
“骡车里面装的是个老和尚,和一个十六七岁的俊俏妞儿,并不是什么珠宝,这回你可猜错了!”
“啊,是个老和尚和小妞,这运往总堂干吗?”钱矮子迷茫地问道。
田酒鬼答道∶“昨天晚上,咱们青云山庄,来了一个和尚说是要见百毒童子要什么解药,但百毒童子据铁骑马探回来报信,已于昨天中午下落不明。
“庄主正在派人四处寻找,既有人探庄,遂率了全庄高手出来迎战。k
“来的原来是江湖上有名的忧天和尚。武功是不弱,本庄数位高手都伤在他的手下,后来庄主亲自出阵方将他制住。
“无巧不巧的,这时唐元兄弟又在北邙山擒来一个小妞,说是姓楚。
“并且听说都与什么姓何的娃儿有关连,不过姓何的娃儿现在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咱们庄主正派出许多铁骑马探,四下寻找。
“庄主爷将这和尚小妞送往总帮,听说是想将那姓何的娃儿诱了出来呢?”
钱矮子听田酒鬼说了一大遍,似很佩服地道∶“酒鬼真有你的,庄内的事情竟弄得如此清楚,据我推测,那辆骡车行程不慢,明天下午就可能过开封到达考城豫东分堂了……。”
“哈哈!酒鬼!那和尚艳福不浅,俗语说得好‘百世修来同船渡‘他同小妞朝夕坐在一辆车上,可有乐子?"
两人正谈得兴高采烈,蓦感胁下一麻,已被人点住了穴道.
原来何磊听说忧天和尚与楚云被擒,自是万分着急,心中一动,以极快的身法将二人麻穴制住提下马来,又将去考城豫东分堂的路线询问清楚。
随手在两人灵台穴上各拍一掌,将他们武功废去,然后将二人放了。
他见时近晌午,忙赶回镖局,只见门窗紧闭,一片清凄冷落之感。
在卧房将七情剑取出后,又转至后院,见白马与墨奴甚是亲密地相依厮守在一块。
尤其是墨奴见他回来,高兴得摇头摆尾,向他身上跃扑过来。9
何磊将它抚摸一番,知道它们已是一天无人饲养了,忙往厨下找来一些食物给它吃,马匹也加了料。遂摒挡上路。
且说铁骑帮考城豫东分堂,为铁骑帮八大分堂之一,也是铁骑帮总堂西南之屏障,不但堂主断魂掌史迁武功高深,而且堂内高手云集。
堂址设于考城之北,布置得壕崭险哨,哨卡森严,尤其里面机关重重,豢养许多猛兽毒蛇,简直像一座金城汤池.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深夜,铁骑帮的豫东分堂,似有着一件不平凡的事情发生。
冷淡了好久的议事厅,今晚却火炬高挑,人影幢幢。虽是时已三鼓,一般居民正是好梦方甜的时候,他们却仍在大张筵席,猜拳行令,豪笑鼓掌之声此起彼落,揉成一股震耳的声浪。
堂外的巡哨暗卡个个都是弓上弦,剑出鞘,也汇成了一片人潮剑海。
当这豫东分堂内外紧张之际,戍守在外围的一处哨卡却在闹着鬼,吓得哨丁们惶恐失惜。
原来这豫东分堂堂主史迁不但武功高深,而且也是当今武林黑道人物之中杰出的雄才。
表面上不过铁骑帮中一个分堂堂主而已,实际却有卷括整个武林的野心。
故这豫东分堂之四野,经他亲自布署,诚有别具匠心之妙。
他在这分堂四周十里方圆内,开了一条护庄河,河宽约五丈左右,仅有一条小桥与外界相通。
小桥向外的一端为一片坟墓,每一人晚,鬼哭狼叫,磷火莹莹,故夜间单行人均裹足不前。
今晚为免细作的渗入,堂主断魂掌史迁特派了四人在这桥头守哨,并在近左树林边埋伏很多暗桩,如发现有敌人偷渡,即以梆铎为号互相连络。
岂知三更甫过,四个哨丁中站在左边为首的一个忽然头上包巾自动飞起,向天上直升丈许,在空中飘荡盘绕。
他们起先还以为是被风刮起,但仔细一看,有点不对,如被夜风吹起不会老在天上盘旋不下。
四人正在狐疑之际,其他三人的包巾蓦然也是腾空而起,和第一条包巾汇在一起,在空中飞舞盘旋。
一会儿高一会儿低,有时就在四人头顶掠空而过,待四人伸手去抓时,又向空中升起。
如是包巾飘到东,他们追到东,包巾飘到西,他们追到西。
未到盏茶时间,已将四人累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后来干脆坐在地上不睬不理了.
霍地一阵裂帛巨响,在天空飞舞的包巾化成一块块碎片纷纷坠落。
这种偶然的变化使这四个哨丁吓得目睁口呆,同在想着,难怪有人说这坟地闹鬼,今晚真的显灵了,
其中一个胆子较大的,立起身形喝道“真个是鬼,敢同大爷拚上两招,不要用邪术唬人!”
他话声刚落,蓦地身形飞起,一个翻身似有物将他托着一般向桥侧小河中投去。
“扑通”一声,只见激得水花四溅,他的生命与那一圈圈的水波一样,同时消失于无形了。
其余三个人见他们的同伴被鬼抛到河中去了,遂大叫起来,四周埋伏的暗桩也同时应声而出.
数十人乱在一块,齐向哨丁落水之处赶去。
正在他们惊慌失惜之际,蓦地两点黑影一晃而过,穿过小桥去了。
这两点黑影,乃是何磊和墨奴。
他来到这小桥附近,发现暗桩重重,他怕打草惊蛇,忙用“吞星吐月”功夫,将四个哨丁戏弄得够了。
后听一个哨丁骂他是鬼,才用吐字诀将他扔到护庄河去了。
后来见他们乱在一团,心中甚是好笑,遂领着墨奴乘机越桥而过。
刚一过桥,即遇上了十二个红色劲装汉子,个个手持长枪,一字排开地将去路当住。
何磊见有人将去路挡着,知道非动手不行了,忙要墨奴在一旁守候,然后挺身向前走去。
敌阵中一个虬髯老者,见何磊向他们走去喝道∶“小娃儿胆子不小,竟敢深夜偷进本堂来,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已寻。
“你这是自投罗网,今晚休想全身出去。”
语毕手起,长枪一领,其余十一个人动作熟练快如闪电般分开,将何磊围在核心。
何磊见他们围了过来,心中甚是忿怒。
右手往后一探,七情剑已然出手,舌绽春雷地喝道∶“看剑!”
走中宫,剑挽旋花,向对面老者直刺过去。
那老者见他剑锋快要递到,也不出招化解,微微一声冷笑,向右侧身疾走。
何磊见他对自己递出一招视若无睹,还以为他轻视自己,忙踏步欺身。
招变“横扫千军”剑锋一摆,觑准老者上盘横劈过去。说时迟,那时快,两人的换位变式,均在一瞬之间而已。
他这横剑一挥,志在必得,蓦见眼帘之前,红影一晃,老者已不知去向,另外一个红装汉子已是挺抢向他当胸刺来。
何磊的招式已是用老,右方门户大开,只是火红枪缨一抖,枪尖距胸部幽门穴仅差寸许就要戳到。
用枪的人不但枪法娴巧,而且做到了稳与狠的地步。·何磊见来势险迫,赶忙抽剑挫腕,回锋下截,疾向刺来枪杆挑去。
对方为求自保,招演"灵龟缩颈",突然撒了回去。何磊见他撤招退去,一时兴起忙举剑绕首一挥,幻起一片旋辉剑花,脚走"旋"字诀,上乘轻功施展开来的不同凡响。
瞬刻只见剑光闪闪,人影翻腾,有如骤雨飞沙般,向十二个红装汉子的枪尖卷去。
照他的想法,这七情剑的斩金断铁之能,以这骤不及防的手法扫去,若能将他们兵刃废掉,失去了战斗能力这·
一关即可举手而破。
那知事实确不尽然,他的剑锋尚未触及对方,只见十二人是车轮般流转,此上彼退,你攻我守。
不但让招变式迅快无比,而且圈子越围越小,只见万点红缨,漫天递到。
何磊见前后左右,全身各大要穴均为枪锋罩到,不由心中大骇。
忙将七情剑法绵绵演出,但这十二个红装大汉个个枪法娴熟,内功深厚,尤其配合得天衣无缝,任何磊如何灵巧却是无懈可击。
转瞬数十招过去,何磊已是迫得招式缓慢,渐露败象。
他正感招架无力之际,心中一动,忙大喝一声∶“看招!”
七情剑运劲一晃,围攻的十二个红装汉子,都知道他手中之物为一口罕世宝刃,自不敢硬接硬碰。
原来这是一招虚招,后见大家招式一松,他赶忙躬腰一俯,倒身平卧下去,待整个身形离地尚有五寸来高。蓦地双足尖使劲往前一推,身如离弦之矢,"刷"地平射两丈,从两个红装汉子腿隙当中窜了出来。
他使的乃是"飞旋十步"中的第二式"玉兔雪穴"。十二个红装汉子在疏神间即失掉了这少年踪影,大家正自惊奇不已,均回首四处打探。
何磊哪敢怠慢,忙演"鲤鱼打挺",跃起身形,旋踵振腕,剑锋下游,向接近自己这边红装汉子下盘挥去。·只听一声惨嚎,红装汉子双腿在膝盖处被分为两断,“通”的一声栽倒下去。
何磊招不换,式已变,顺势挥剑上挑,直向右边汉子左臂撩去。
接着又是一声惨叫,红光暴发,血雨纷飞。右边红装汉子的一条右臂,已与身躯分了家。原来这十二个红装汉子,所使的阵式,名为"地支金枪阵”。
按照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个时辰,分成十二信方位,由每一红装汉子各据一位,连攻连守。
不怕你武功再高,不知破阵方法,是无法将他击破的。
故多少武林人物来攻这豫东分堂,均为这"地支金枪阵”所败。
不是命丧当场,即弄得灰头土脸,狼狈而归。今天却遇上了何磊这小煞星,一招连伤二人,顿使阵式失去平衡,运转迟缓起来,也是这"地支金枪阵"第一次遇上了敌手。
何磊见机不可失,也不愿多伤人,遂轻啸一声,领着墨奴往里闯去。
这地支金枪阵专负责厄守小桥头,只要能越阵而过,也就不再追赶,里面自然另有关隘阻敌。
何磊偕着墨奴向前急进,不久即进入一座树林,虽然树上布满暗桩及弓弩手,这只能对付一般武功较差的人物。一
在他面前这些暗桩是发生不了作用的,只感一阵轻风拂过,他已穿林而出。
这林子外边却是一片平野,若有百十亩地大小,何磊见地形旷阔,人迹全无,遂放心大胆朝前直奔。
约走了一半,渐渐的地上生着茸茸的野草,但越往前进,草儿越来越深,后来竟然长能没膝。
但这些野草似曾经过人工修饰,均长得一般长短,柔润如毡。
他抬头看去,见前面五六十丈远近,一道土城横阻去路,在那王城的城垣上写着"乾坤死城"四个五尺见方的大字。
他对这四个大字非常费解,沉思少顷竟想不出其用意何在,不过他断定这地方一定有什么恶毒的机关,或伏有凶悍的斗士。
在这四个大字的上缘,开有三十二个三尺圆径的洞口,里面漆黑一片,但不知是何用途。
他一边打量着,一边凝神运气,缓步前进,以防不测。
何磊正在小心地搜寻,看四周有无异状,墨奴忽然昂首引鼻,临风不停地嗅着,它嗅了一阵子,接着轻吠了几声。
何磊见他轻吠,以为发现前面有了敌踪,忙凝神远跳,只见野草迎风轻摇,哪有一点人迹,故未在意地仍旧向前走去。
行未数步,忽感长衫似被有物拉着,俯首一瞧,原来是墨奴咬着他的衫角倒拖,鼻子里还在不住地‘唔"着,似在叫何磊不要涉险。
何磊与它相处数十天,对墨奴的性情完全了解,知道
它已发现前面有警,要自己不要轻举妄进。
忙俯身在它油滑黑鬃上轻轻地抚着道∶“墨奴!不要害怕,快跟着我前进!”
墨奴乃通灵之兽,对他的叮咛当然能领悟。只是它双耳陡立,鬃张尾竖,也就雄虎虎地跟着何磊淌进。
何磊在缓行中,感到风中送来一阵阵的腥臭,起初以为在这荒野当然少不了烂草死禽,腐后发出的臭味,却未将他当回事。
岂知越往前走,味道越大,简直有点闻之欲吐,正感腥臭难熬之际,忽见城垣之上人影晃动。
接着号角长鸣,梆铎频传,知是敌阵发现自己的行踪了。
在这角鸣梆击的音响中,夹着一丝似泣似诉,尖锐刺耳的胡笳之声。
这胡笳的声音每吹起一次,那腥臭味道也就更加浓厚一次。
幽凄的笳声响过数遍之后在何磊周围的野草里,接着传来一片沙沙索索的响声。
这声音刚起时,似在十丈以外,但未过片刻,已在数丈以内了.
何磊感到好生诧异,忙侧耳仔细地倾听,似乎这沙索的声音正在由远而近。
何磊知道其中定有变化,遂驻足不进,以静观变。俄顷之间,这沙索之声已在他身形前后一丈左右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