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倪雪再次回到自己那熟悉的房间，那扇窗户曾经是自己偷偷去国子监的重要通道，马金也曾经从这里翻进翻出过，这个房间曾经是自己与悦儿一起欢笑的地方，这张书案是悦儿帮自己罚抄《女戒》的地方，篮子里的女红大多是悦儿帮自己绣的，一切是那么的熟悉却又那么的陌生······

倪雪再次坐在书案前，磨墨，摊纸，执笔，准备给赵鲁写感谢信。

倪岳与倪雪安顿好家中事宜后便带着礼物去程府了，毕竟是曾经定过婚的人，程府的老爷程信去世，还是理该拜访一下。

“你们给我出去！”程府的小厮刚把倪雪和倪岳放进来，程府的主母就大声喊叫着赶人。

程家主母指着倪雪的鼻子骂道：“你个灾星！我家行儿刚跟你定亲，他就惨死，而后我家老爷也被你克死了，现在你倒好好活着了，来看我们程家的笑话！”程家主母愤怒地将倪雪和倪岳带来的礼物扔了出去。

这时和倪岳一般大的年轻人出来拦住程家主母，“母亲，不要这样，弟弟的死不一定是和倪雪定亲的缘故，父亲肯定也是这样想的。”此人正是程家长子，与倪岳一同在翰林院任职的程敏政。

“程大人，”倪岳见到程敏政，向他行礼，“在下今日来只是想尽同僚之义，以表哀思。”

程敏政命令身旁的丫鬟扶程家主母下去休息，随后招待倪雪与倪岳二人：“倪学士请坐，倪女官也请坐。”程敏政言行举止与倪岳一样地有气度，指着府上前厅的两把红木椅子，示意二人坐下，自己也在二人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了。

倪雪心中一震，倪岳也惊了，程敏政居然知道倪雪在宫中做女官的事情。倪雪不失礼貌地坐下，但是心却跳得颇快。倪岳倒是先替倪雪把话说了：“程大人知道舍妹的事情？”

“噢，有一次太子向在下请教问题，无意中听到太后身边的宫女议论的，当时没怎么信，想着倪家大小姐不是已经去了吗？现今在南京看到倪大小姐，这才信了那些宫女说的话。”程敏政轻描淡写地说着，语气中没有那种知道秘密后威胁倪雪和倪岳的意思，也没有想要向皇帝告状的意思，接着他又安排下人给两位客人倒茶，他拿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见倪雪与倪岳接不发话，就继续说：“二位请放心，在下不是嚼人舌根的那种人，不会威胁二人，也不会大肆宣扬此事。”丫鬟把茶水端上来了，程敏政接着客气地说：“二位请用。”

倪雪和倪岳也并没有喝茶，倪雪对程敏政问道：“程大人难道不想查查程家三公子究竟是怎么死的吗？”

“自然是想，”程敏政放下茶杯，“最近程府屡屡出丧，先是弟弟后是父亲，父亲因风痰之疾去世这件事倒是可以理解，毕竟是父亲的老毛病了，但是弟弟为何英年早逝，在下不得不起疑啊。只是多个仵作都验过了，在下也是没有办法。”

“下官愿帮助程大人查明令弟死因。”倪雪主动请缨，她的语气勇敢而坚定，大眼睛中闪出真挚的光芒。

程敏政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小女子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他看了看倪雪，又看了看倪岳，笑了笑：“谢谢倪女官的好意，如果倪女官能帮上忙自然是最好的。”

倪岳也没有想到倪雪竟然会提出帮助程敏政的事情，在一旁没有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