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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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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拾与那人都没有先对彼此动手,她感觉这俩人原本认识。他们怔怔地看着彼此,仿佛多年不见的挚友,见了面却被多年来的陌生划开楚河汉界。

或许他们曾经就是朋友,可惜如今变成敌人,只能你死我活。

“兰如晦,”那人从牙缝里挤出兰拾的字,恨道,“我说过,再见面……我一定会杀了你。”

兰拾扔了飞刃,放弃抵抗:“杀了我,然后放了她。”

那人睨着金怀挽,经年的愤懑无非纾解:“她是金家人,死不足惜。”

“金邦彦的罪,你怎么能报复到一个孩子身上?”

“父债子偿天经地义!我为何不能报复,他们杀我妻儿、把他们的头颅挂城楼上的时候,何尝想过他们是无辜的?”那人咬牙切齿道,“兰督主,你有良心吗?拿着卖国得来的俸禄,你对得起皇上、对得起先生吗?!”

兰拾十分平静,既无奈又哀恸道:“你便当我狼心狗肺,错与对,自有阎王来判。”

说时迟那时快,天空中想起一串鸣镝声,照明烟花弹霎时点亮的夜空。

河水浸着冷汗从兰拾额前散落的头发滴落,他故作冷静,可嗓子不受控制地颤抖:“走还是杀,选择在你。”

若非飞龙司来得及时,恐怕他现在已经成了那人的刀下亡魂。

那人望了眼赶来的援兵,深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道理。他愤然剜了兰拾一眼,潜入水中逃走了。

等那处水面平静了大半晌,兰拾才短暂地松了口气。他顺着那人消失的方向,心绪复杂。

那人有话没说完,兰拾有话没说出口,金怀挽不便多问。飞龙司将他们接上岸,她这才发现兰拾身上多了好几处刀伤。

身着飞鱼服的飞龙司指挥使祁飞云帮兰拾褪去外袍,先用烈酒洗伤口,手里拿着止血药粉就往上淋。趁着兰拾的疼劲儿,他赶紧说:“督主……属下在山南遭到了伏击,那首领太狡猾,叫他跑了。”

金怀挽双手抱膝坐在石块上,也不觉得尴尬,在一旁抱着水囊喝。

瞧他们俩滑稽得不行。祁飞云生得五大三粗,感觉一只手臂就能倒拔垂杨柳。但躲在兰拾背后畏畏缩缩的,像个做错事的大黄狗,生怕他的好督主一个巴掌扇过来。

兰拾脖子没转,侧过眸用余光扫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说,“跑到眼前的叛党都抓不到,你祁飞云干脆让贤去御膳房喂猪,还省了我一份俸禄。”

祁飞云挨了骂,委屈得头都抬不起来:“下次不敢了。”

兰拾一点面子都不给留:“你下次还敢。”

金怀挽不禁疑惑:刚才还生死一线,现在还有心情跟下属打趣,这兰督主当真没有心。

祁飞云挨了骂,干脆扔了纱布药粉,蹲在兰拾身边抠蚂蚁洞。此时天光刚亮,太阳慢慢爬上了天际线。他看了眼金怀挽,跟兰拾说:“属下去送长公主入苑。”

说罢就要给金怀挽上手铐脚镣,兰拾“喏”地一声,他茫然地望过去。

兰拾披上飞龙司的衣服,道:“那些就不必了。”

“为何……”撞上兰拾倏然冷下来的眼睛,祁飞云马上说,“属下遵命!”

兰拾闭目认可,摇摇手让祁飞云带金怀挽走。待她走远,兰拾背过身系衣带,金怀挽突然转头注意到他脖颈下方有一半黑色的“敕”字。

小时候常有中原方士游历南疆,他们画的阵鬼符篆就长这样。金怀挽有些不解地看兰拾,他的脖颈白得出奇,显得黑色纹身异常凸出。

怎么会有人往身上纹镇鬼符呢?

祁飞云挡在金怀挽面前拦住她的视野,严肃地说:“公主,上马吧。”

*

忏罪苑在京郊边缘。金怀挽本就发高烧,又在河水里泡了大半夜,上了马就昏昏沉沉地瘫在马背上了。病来如山倒,金怀挽体格自小就弱,受了惊吓再一折腾,人顿时就不清醒了,连什么时候到的忏罪苑都不知道。

忏罪苑原是前朝皇家万佛寺,奈何金氏不信菩萨。李氏王朝亡了后金邦彦下旨将佛寺改为忏罪苑,专门关押一些犯了重罪、但不可杀的“特殊罪犯”。可明白人都知道,进了忏罪苑,这辈子恐怕就出不来了。

昨夜风骤雨急,今日难得晴天。晨风荡起忏罪苑角楼的铜钟,泠泠钟声荡向不再接受它的金陵。

祁飞云把她扶下马,她顿时就如一朵泡了水的花似的瘫倒在地。冷汗浸透了衣裳,她扶着马腿,才勉强撑起上半身。

金怀挽回眸,犹见京城一点大红宫墙。

她原本是最自在的百灵,在南疆自由了十五年,终被囚禁在金陵。身后九重宫阙万重山,再见又会是几世轮回后?

飞龙司的人拉开了忏罪苑的大门,里面积年落叶未扫,水缸里的莲叶枯萎发烂,朝晖映不进去,满眼是萧杀之景。金怀挽望向朝阳伸出手,赤红的霞光落满了生命线。她攥紧了手,想要把阳光都带进忏罪苑。

金怀挽扶着门框,一脚踏了进去。

她回望向远处的兰拾,是这个人宣旨告诉金怀挽“永世不得出忏罪苑”,又是这个人生死一刻还想用一命换自己一命。

这世上视她若明珠的人都死了,过往十五年素未谋面的兰拾居然是唯一一个愿意她活着的人。

“兰督主,”金怀挽突然笑了,“我命不绝,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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