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福祸相依

少年蹙眉：“夫人膝下可是有男丁？”

公孙氏愣住：“见笑了，将军是独子，随着南征北战来到此处，杨府人丁单薄，我与老爷曾有一子一女，儿子早夭，女儿薨世，曦蓝也是爱女的遗腹之女！”

“东曦既驾，蓝田生玉！颇有深意！敢问老夫人，家中子女可都在十八岁前便离开人世？”

公孙氏心中“咯噔”一下，像把血痂连着新长的嫩肉一并撕开，硬生生地拧出来，离开皮肉时，还渗着血水；紧接着不自觉地苦笑点头：“苏公子如何得知？此事已过去多年，老身也不愿记得！”

少年抿着嘴，神色越发凝重：“夫人，可否让我见上病中贵女？”

少年随公孙氏少年由公孙氏，来到了杨曦蓝的闺房门前，四照满庭，杨柳低垂，安静得如活死人墓，丫鬟婢子身穿缟素立两侧低头默不作声，若说像是在守孝，也不为过。

他凝视着她的闺房，脸上泛着无尽的郁结，眼里又漾起一丝欢喜；抬脚刚想进门又犹豫片刻，顷刻神色一黯，便踏了进门。

那天，她落下凡尘，他独自一人雨中哭得像个孩子。

如今，她一如既往的美，异域女子独有的娇媚；肤如絮雪，眉如落尾，浓厚纤长的眼睫毛遮紧闭的星眸，鼻梁直而高挺，朱唇丰腴却不显厚重。

那种盛凌的美，是月下盛放的一株蔷薇。

那种高傲的美，是活死人墓的一抹微光。

那种致命的美，是无尽思念的一处归宿。

回府前一晚，戏栈没了春雨的纠缠，月色皎好，春风轻拂。

阿瑾依然无法相信眼前的少年竟是传闻中破蛊的苏三，凿池旁，独自一人与花作伴，始终紧绷着一张沉思的脸。

主仆二人似言过其实，但又句句属实；他也不自知，把他带回杨府是福是祸。

月色怡人，本该是件惬意之事，难免因他而添上一丝忧愁。

“朱伯，你可愿随我前往？是对是错？”少年滞视不远处的阿瑾，低声道。

身后的掌柜语气之中略带点严肃回答道：“少爷，老朽复姓尔朱，名伯余；少爷为何只念中间二字？这让兴许他人会以为我是一只俗不可耐的猪！”随即静下心来，继续道：“福祸相依，少爷自是知道，又何必问老朽呢？”

“如此说来，前不久有一玄猫，日复一日来此处捞我池中的青鸾锦鲤，却因痴肥夹在石缝之中嗷嗷待救，兴许算是福祸相依？”少年莞尔一笑。

“得了，少爷您是天界神龙，赐名老朽是老朽的福分！”掌柜斜睨一眼接着说：“敢问尊贵的天龙，您也知道天命不可逆，又何必摊这趟浑水？”

“若不可逆，那你大抵会因捞鲤鱼而丢了性命！”少年翻着手中的扶摇的古籍，不紧不慢地说。

灵血不容，二择其一。

—扶摇古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