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苏晏回的到来
来人音脆声朗,寥寥几个字飘进了耳朵,引得多数娘子抬眸一瞧——这样一副好皮囊如何能不记得?
加之四品户部侍郎的官位付诸于身,一张玉面棱角分明,俨然俊朗神色里熠熠流光,苏晏回不愧是五爷的儿子,姿容俊秀名声远扬,又在朝堂户部有一隅立足之地,虽说是一介庶出,也渐渐有了嫡出子嗣应有的本事和傲然风骨。
相比之下,他同父异母的弟弟苏七,在显赫的官位上就有些黯然失色了,放眼于当下,唯一可感可叹的就是他嫡出的身份备受苏老夫人的溺爱,也没有几个人能得了许可在苏老夫人面前唤一声“祖母”。
苏晏回话语方落下,就有不明内里缠丝绕线关系的少爷调笑着道:“喏,现在不是正好了,两个人迟了,一个罚酒一个罚琴,苏七你说是不是?”
旁边又有一个没头没脑的声音豁然响起:“苏七兄长和晏回兄长都是五爷的儿子,父子同心嘛,不如这回一块儿喝下半坛陈酿?两人分一分,也许还不会喝醉呢。”立时就有另几个年纪相仿的少年拼命给他使眼色,最终还是其中一个庶出的少爷听着话里意思越来越不对,急急扯住了苏轩的袖子才没有让他说下去。
苏七的脸忽的就阴沉下来,牵动了嘴角显得有些不自在,似乎是在忍着胸口闷闷的不畅快,低着头啜饮一口小案上的茶水,兀自一连串的做着自己事,看样子也不大想理会。
苏晏回一拢长袖宽袍颔首做了个平礼,面上依旧是温润如水,波澜未起,深邃惑人的眼睛镶嵌在高挺的鼻梁上方,冷峻的下颌在熠熠暖辉下匀出动人心弦的棱角来,乍一眼望去浑身气度非凡。“喔?娆弟也在啊。”
这一句拖长了调儿,愈发意味深长了,苏七原名苏娆,因着苏七不喜这女气娇媚的名字,苏七从自个儿亲爹府上搬来主邸伴随老夫人膝下的时候,约莫七八岁,就让别人称呼他苏七的名号了。
他偏偏更喜欢他在家中第七的排行,故而才有了“苏七”的称谓,大家也都叫惯了,久而久之在主邸中除了苏宓安偶尔与他调笑几句会揶揄苏七,也没人会提起他的本名来。
苏七居然没有给他脸色瞧,一抬眸,像是洞悉一切似的,眼神要穿透了苏晏回那温和儒雅的伪装,道:“苏晏回,没想到你也会选琴艺。”
便是直呼他庶兄的名字,他苏七可做不到,恭恭敬敬称呼一个这样的人做他的兄长。更何况,他们之间并非单纯的嫡庶兄弟关系,他们还有旧。
苏然看着两人交汇的眼茫,又将视线一跳,轻而易举的寻到了端然坐在后排等着瞧好戏的苏容珩,他的位置倒也挑的好,不偏不倚,恰有一隅能遮挡住他半张脸。
苏然静默着凝视,一丝邪魅的笑意疏疏挂在苏容珩的脸颊上,陷在他如无波古井的深深乌眸里。
苏晏回不落下乘的迎回苏七的目光,却是仍然畅和温谦的语态,叫人无法无缘无故的生出厌恶,他伸手抬了抬背在宽阔后背上的琴囊:“有何不妥吗?”
“来,你们两个都挑个位子坐下吧。这讨罚的事儿先搁着,比罚更重要的事情我还记挂着呢。”
妙琴先生一袭藕荷色对襟锦装,衣襟上最起眼的位置,用紫罗兰的丝线密密勾勒了缠枝莲的花纹,外罩一件桃红色褙子,郁满了荣光华彩,手势一引,让两人都进堂入座。
毕竟今日要修习的是妙琴先生的雅艺,在她的主场里也得带起属于她妙琴先生的愉悦氛围不是?
苏然自然是挑了个临近苏容珩的位置,位处后方也便于纵览大堂全景。
期期稳妥搁下七弦琴的时候,苏晏回坐到了苏宓安的身侧,而苏宓安的另一旁就是苏七,苏七和苏晏回之间就隔了一个她,而苏宓安被生生夹在中间,眼下都未发一语倒也看不出什么明确情态。
“既然娘子、少爷们都到齐了,我也就来说说规矩。在这‘宫商角徵羽’的地界,一切以琴艺妙音为先,没有什么别的等级划分,我妙琴的考核也不分嫡庶,不分男女。”
“除了新来的几位娘子少爷,其他人都该懂得的吧?以琴为尊,若是谁在琴艺上胜过了我,我也可以坐在下面成为你们中的一员,向那个人学习雅艺。”
“不过在这个人出现之前嘛——”
妙琴先生卖关子似的笑笑,一挑眉道:“你们还得听我的,我最是赏罚分明的啊,想要在琴艺上有所造诣,光光苦学精练这一条定然是不够的,我的赏罚措施可是能帮娘子少爷们一把的,这样,你们对琴艺的修习可就有感觉多了。”
“这每一个条例我都会列出来贴在墙壁上,新来的几位也好尽快熟记了背诵下来。”
这话一出,顿时有人就立时怔忪了,摆一摆嘴型神态迥异露出几分苦笑。不过苏然和苏容珩的脸色显然就要好得多了,一个神秘莫测,早就打听过了一切需求,知根知底;一个重生回转,琴技傍身,于此地琴房条例更是烂熟于心,二人皆默不作声的细聆妙琴先生所言,安然自若。
“第一条,流畅奏完一曲《鹿鸣》,并无错音,可得两日休息,免除往后三日的琴艺修习。若是掌握其中云光水影、虫鸣鸟语及各种特色,或让人感到平和泰然,雪躁静心,使人无言而心悦,化导不平之气,可再加五日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