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们肯定认为馨香的东西就是美…
吴刚和圣姑正说着。那群走上山来的妖怪将他们围住！那群妖也不是严格意义上的人，他们和妖仙为伍，且行且珍惜，且笑且自愉，他们都是散漫无稽的妖人（或者妖神）。
妖怪们拉着手围成圆圈，好像西南的少数民族围着篝火开始舞蹈，他们左脚换右脚时而躬身时而仰望，边跳边笑，边笑边呜哩哇啦唱起来，谁也听不懂他们唱什么，无非都是妖歌，唱得毫无章法不可比拟，南腔北调怪眉怪眼像嚎叫又像哭泣，听得遥远山梁上的贫民毛骨悚然，瑟缩着搂抱在一起，他们用搂抱这种方式抵御恐惧，无奈地抬头望着苍穹，不知山野里到底是什么孽障。
贫民议论道：是山魈。
是鬼。
是妖怪。
是神仙。
他们所有议论无外乎就是这些，在他们生活的时代妖仙鬼怪仿佛遍布人世，随时都能遇到。贫民或已习以为常，他们悲哀地坐在山梁观望，不敢再向纵深靠近。
吴刚大笑着骂道：这些狗毛妖怪，每天看我们斗法，也不觉得慌张，看什么看？
满脸络腮胡须的胖妖指着圣姑两眼放光，贪婪现于脸上，表情很流氓很不好形容，他的胡须扭成结又被风吹开，露出淡红色嘴唇，嘴唇好像埋伏在地里的两瓣红薯。他光着臂膀，腰束虎皮裙，手臂全是红毛。
他的长相像极了后世捉鬼的钟馗，这个故事里他也被简称为钟馗。不过这个钟馗到底是不是后世的钟馗那已经是另当别论了，在那个辽阔而苍茫的时代，很多神话故事均未演变出来，谁也不知道今后这个虚无的世界上最终又发生了什么。
当然，钟馗腰上虎皮裙绝对不是孙悟空取经时穿的那一件，绝对是他自己打死老虎笨脚笨手弄上去的，所以有的地方开叉，做工非常粗糙，好像一件翻皮毛领戴在脖胫上（如果把他后面曾经长出过尾巴的臀部比喻成脖胫，大致上还算恰当）。
钟馗自从做了妖怪后，长出过一根长满红毛的尾巴，但是他太介意了，顺手一刀砍下来，那条尾巴至今不知去向。就连他自己也永远地找不到，仿佛一个消失了的汽泡，永远地失去了。
钟馗率领的妖怪和圣姑、吴刚熟悉得不得了，前面介绍过他们都是吴刚徒弟，在他们的世界里师徒之间没多少师道尊严，也不像后世的同志关系，基本上属于可以互相摸摸脸蛋的关系，妖怪关系不能和人类同日而语，很多不雅很多下流龌龊不可理解。但是能够大致认可就行，作为妖来说他们不需要人们理解，我行我素。
钟馗伸手摸着圣姑脸庞，摩挲三次后才说道：今天真是大幸事，大幸事，可以吻你吗？你的脸蛋摸上去好像摸到了狗臀部，又软又滑。
狗臀部对于妖怪来说算不上丑陋更不需要禁口，他们吃野兽不但吃臀部更是连骨头都咀嚼成渣渣，狗臀又肥又流油吃起来满口馨香，他们肯定认为馨香的东西就是美的，非常美好。
圣姑似乎觉得自己脸庞像狗臀部那是对自己最美丽褒奖，作为妖怪来说脸庞无论像什么都无所谓，他们不像人类具备非常严肃的审美，说什么都无高无低不成体统，毕竟他们不需要体统，天天在山野化成烟化成雾化成雨潦化作彩虹，妖怪的世界就是妖里妖气，人类无法理解却不得不理解，甚至在逐渐理解的过程中原谅了他们的狂妄和无知。
圣姑不会像正常人那样因为被说成狗臀部的脸庞而恼怒，也不因有人说要强吻她而生气，大家基本上都是初次为妖，很多口头禅无法更改，妖群里传播的口头禅就像现在网络流行语到处泛滥，比如牛逼这个词传统意义里属于不雅，年青人却因不去努力地说出来而遭人白眼，认为他守旧。
圣姑不但不恼，反而开心地反手摸摸钟馗的胡须，戏谑道：可以的哥哥，我正准备被人强吻！准备三百年，三百年没一个强吻我的人出现！今天你来了，就别走！正好和我配成一对，做成风流隐者，看万里河山，残阳如血！
其它妖怪喧嚣起来，听到类黄色笑话般露出下作表情，色迷迷流口水，妖怪口水流出来仿佛溪水般滚滚而下，大家又将那些口水在嘴唇吸了吸，虽然今人读上去觉得肮脏可那是没办法之事，当时妖怪确实如此，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让他们自我感觉良好，非常妖娆，他们审美观点尚未形成体系，谁也无法用现代美学要求和束缚他们，那样相当于为他们下套，把他们的思想框住就失去了天然。
他们是妖，非人类，自由如同空气的妖异世界，就连开玩笑都与众不同，更别说理解生活方式和理解世界本质的方式，如果这些妖孽活到现在绝对无法交往，无论思想还是生活都不能苟同，他们活在自由世界就算每天穷得吃屎都能感觉到自己很开心，现代人能做到吗？答案是绝对不能，如果让现代人穷到吃屎的地步简直是要他的猫命，何必呢？
围着圣姑和吴刚的妖怪纷纷叫嚷：“别跟她开玩笑，咱们今天来真的，先奸后杀！吃完骨头把渣渣留下，再奸渣渣！让她死不瞑目！
圣姑冲众妖呸道：放你娘的马粪毒。呸呸呸呸呸呸，你们想得美。
妖怪们当然想得很美，圣姑长得非常绝色，异世般漂亮，好像嫩菜苔轻轻一扭就能扭出水来，或者她身上一碰就能碰出金光耀眼火星或者让人过目不忘的闪光，手臂白如雪，眼波如琉璃流露着谁也无法阻止的野性，她具有人类无法获得之美，妖媚得好像旷古皆无的狐狸精，她的躯体就是一件妖界完物，无论用百万倍焦距显微镜还是神仙照妖镜她的皮肤毫无瑕疵，光滑细腻得让人异常舒服，男人看过后不瘫软在地就不是正常男人。她甚至美得能让现代男人扫一眼**，扫两眼精尽而亡，美得好像一只永远无法想像的精灵。
吴刚被圣姑钻进肚里折腾得很累，他又不想离开众妖孤独地走开，那样会让他十分无聊。他睡在大地上休息，喘息，听到大家异口同声商量着要奸圣姑，心中虽然舍不得却不能显出自己很小气，他理智地在草地滚动，阻止道：“太残忍了！她虽是妖，虽然钻进我的肚里，她不学好。大家还是再想想，我不反对，但我不赞成。
钟馗不管他如何建议，继续笑道：大家商量一番，带回去做个奴隶！想奸时奸一奸，不枉她私自下凡做了人，做人很难的，天上人做凡人更难！大家思考一下！”
众妖齐声喝道：不用思考，咱们办了她。
那些妖说完后纷纷站立，作势要来搂抱圣姑，仿佛圣姑是他们一时兴起的盘中餐，谁想拥抱都无所谓，大家把圣姑围起来，发出怪笑。圣姑躲避众妖，口中喷烟雾，她想用烟雾把众妖熏走，烟雾熏坏许多法术尚未修习到家的小妖，他们被熏得躺在大地上现出原形，无非都是一些兽怪毛虫。只到圣姑停止喷吐后躲避烟雾的群妖才像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大家谁也无法靠近，圣姑已在身边划了一圈施下魔咒，他们最多只能当作一场毫无意义的幻想，圣姑绝对不是谁想弄就能弄一弄的女妖。她在群妖中论起来，法术最是高强。
众妖只能跟她开开玩笑过过干瘾，现代流行说法叫说说下流话打发时间或游戏人间。他们就是如此游戏妖界。
那天傍晚，圣姑和所有妖怪都感觉很快乐，唯有远处那些贫民无法进入氛围，就像现代人无法沉浸到他们散诞滑稽又古怪的玩笑中，大家似乎都是正人君子。
妖的世界就连对话也带着妖味。很多时候甚至说得不连贯也无所谓，他们正在尝试着如何流畅地使用人类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