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4）

在等候答复的这三天时间里，十九名姑娘们的思想认识一直在发生着为微妙的变化。提出辞职的头两天，多数人心存侥幸，希望局领导能如愿以偿答应给她们增加工资和奖金，继续留在华夏商场当营业员。因为她们毕竟和华夏商场这个国营单位、和这里的人是有感情的，都存有一种恋棧情结。可是后来，她们在去留问题的选择上，心理天平不断发生倾斜，几乎所有的人都倾向于辞职，对局领导会不会答复她们的要求，如何答复等问题的思考，已变得淡漠了许多。有不少人已抽空到一些私营企业，咨询招聘事宜，开始为自己寻找新的出路。这就是说，华夏商场对姑娘们的凝聚力已消失殆尽了。

既然如此，姑娘们对华夏商场的规章制度不再看得像过去那么神圣、威严了；对她们的顶头上司，即经理阎卓如的敬畏也淡化了许多。如果时间退回到她们辞职前，她们绝对不敢设想会主动闯入经理办公室和阎卓如对等谈她们辞职的事。

她们的这一举动，发端于黄彩芬的一句无心的闲话。就在大家喋喋不休之际，黄彩芬突然说：“有胆量你们咋不把这些话当面说给阎经理听！”

罗玉萍接口说：“阎经理又不是一只狼，一只虎，说了她也吃不了咱们！”

郑艳云附和说：“就是，说了她也吃不了咱们！”

黄彩凤将一军说：“那怎么还说着不动？去呀，”用手指着二楼，“阎经理正等着你们呐！”

罗玉萍看着张珏，眼里发出询问的目光。她知道，自己的号召力有限，如果得到张珏的支持，就有了底气，胆子就会壮了起来，就敢真的有所行动了。

张珏一贯行事沉稳，虑事周到。按照她的做事风格，她多半是会摇头，劝阻罗玉萍别鲁莽行事的。可她今天却反常地冲罗玉萍点点头说：“走吧。我和你们一起去见阎经理！”

有张珏这句话，众姐妹一齐响应，便跟着罗玉萍簇簇拥拥地向二楼走去。

曼芸答应了帮阎卓如劝说姐妹留下，正要转身离开经理办公室，想不到罗玉萍领着众姐妹闯了进来。

众姐妹的出现，是阎卓如始料未及的。她吃惊地看着大家问：“你们这是……”

罗玉萍说：“今天是最后期限，我们是来找经理问问，局里到底同意不同意我们提出的条件？”

阎卓如真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嘴动了动终于又闭上了。她向曼芸投去求助的一瞥，希望曼芸帮她消除眼前的困局。

曼芸读懂了阎卓如的目光，笑着替阎卓如回答说：“局里和咱们经理的意见不投，还在交涉。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们急什么，就不能耐心等等！”

张珏听出了曼芸话里的意思，就问：“这么说，局里不答应咱们提出的条件？”

曼芸“嗯”一声说：“阎经理为咱们的事操碎了心。咱们要体谅她的一片苦心，就别难为她了……”

黄彩芬插嘴问：“那你的意思是……”

曼芸把球踢给了阎卓如，扭头看着阎卓如问：“阎经理，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