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往事

拿刀爷的话说：“不干不净吃了没有病。”

有人取出来萝卜、土豆，一筐筐的排列开来。一溜儿菜案子，一溜儿光头，一溜儿的刀光闪烁，噼里啪啦的声音不断。

一眼望不到边的案头，每个人手里都是雪亮的钢刀上下飞舞，场面确实有些骇人，乍看一下，像是剁人。

监狱的灶台排列起来，一排排烈火熊熊，电扇吹着，火苗翻卷着，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大锅是以前用来烫猪毛的那种，可以装下一口二百多斤的猪。

一筐几十斤萝卜、白菜、土豆倾泻进去，动作稍慢，下面的萝卜会冒出糊味，上面的菜还在滴水。

这时，掌瓢的须是赤膊上阵，多是站在锅台上，双手使的是一把大铁铲，比如说刀爷用的就是铲头又六七斤重，双膀子挥舞，虎虎生风地翻炒，本是武林高手，又有横刀立马的气势。

故而刀爷也就有了大将军的气势，有鲁智深杀敌的气概了。

这个时候，需掌瓢的有一把子力气，不然，翻动不了一锅菜事情小，要是菜糊在锅里事体大。

刀爷就是那大大的将军，就是伙夫头。

刀爷的名头也就是实至名归的，没有人可以抢取他的名头。

他为人公正，干活舍得下力气，便也让人心悦诚服啦。

也有挑战的，多是不开眼的二五通，也就是半吊子。

局子里也有逞强的犯人，多是会一些拳脚，五大三粗的多。

对于这种人，刀爷从来不买账，也不愿意搭理。

黑猫认为自己有一些拳脚，练过两下子，便是目空一切。

他不时地对刀爷吆五喝六，咋咋呼呼的。

刀爷不理会他，装聋作哑。

一次，黑猫不开眼，要刀爷为他端饭送过去，一副趾高气扬的范儿。

刀爷说：“我可以，拳头不允许。”

黑猫说：“哇塞，叫你一声刀爷，你还真把自己当爷啦！”

刀爷说：“你有意见？”

黑猫冷哼一声，就横拳打来，刀爷也不动作，轻轻一个偏身躲过。

随即一记勾拳打在黑猫的嘴上，黑猫就可悲了，牙齿稀里哗啦地掉了一地。

黑猫疼啊！却更是凶狠。

他再一次举拳打来，刀爷也不动，让他打。

监狱长闻听，带人过来，见刀爷不还手，这是傻子打法。

有狱警过去，拉开黑猫。

也许是用力过度吧，黑猫一屁股坐在地上，仰面倒地。

挨打的人没有事，打人的倒地上了。

后来医生说：“这家伙累虚脱了。”

从此，再也没有人敢和刀爷叫板，名声也日隆。

刀爷人缘好，但脾气怪。

伙房的伙夫头满刑，大家公推刀爷接任，监狱长他们也有这个意思。

犯人头的减刑机会比别人多，这样的好差事谁都不渴望，偏偏刀爷就是不屑。

问理由，他翻来覆去只有一条：“平生不喜欢人管，我也不喜欢管人。”

一年后，刀爷抖一抖油腻，又回到了肉联厂。

这样子说吧，刀爷在肉联厂，这么一干就是几十年，便也混了一个正式工，直到退休。

前一些年，他下岗啦，准确地说，刀爷下海了。

他自己在市场整了一个猪肉铺子，卖起了猪肉来。

童叟无欺，不缺斤少两，一脸的和气，生意也就好。

无论是街坊邻居，还是同行师傅，都是尊称刀爷一声，刀爷也就成了刀爷的官称了，反倒是他的蔡俊杰的名字少有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