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暴怒
裴风颖一把揽住沐若灵，笑言：“美人儿，你就别想着逃了，寨子在山顶上，插翅难飞。明天乖乖让你京城的家人送钱来赎你，今晚先跟我挤一挤好了。”
……
“宣！京城卫戍司指挥使熊飞扬觐见！”
“京城周边怎会有山贼横行？你是怎么当差的！”早朝上，司马耀的怒吼回荡在太极殿中。
齐云寨，聚义厅。
“沐小姐，您是真的不愿意写封家书求助吗？”裴风颖颇感无可奈何地问。
她在齐云山占山为王，只取财物，不伤人命，也曾绑架过几回人质，那些人通常早早便写信求救，随后她收钱放人。
然而这位沐若灵却坚称自家远在云南，京城仅有一处先皇赐予的宅邸，实在拿不出巨资赎回自己。
过去的人质中，也有嘴硬的，声称家中某某乃是尚书、侍郎等高官。
每当听到这类言辞，裴风颖总会赏他们两拳，两拳过后，无人再敢硬抗，皆老老实实交钱了事。
但这回的人质，口口声声皇家，言必称皇上，裴风颖总不能对这位贵人动粗，可若是轻易放她离去，万一她所言有诈，那自己岂不是颜面扫地？
“大当家，开饭啦！”一名小头目端着两碗杂面条步入，大当家一早未进食，与这人质在聚义厅耗了大半天，想必早已饥肠辘辘。
“先用餐吧，赎金的事稍后再议。”裴风颖接过来面条，坐在椅上，闷闷不乐地一口口吸溜着。
“你们不像土匪。”沐若灵并未嫌弃山寨中的粗茶淡饭，反倒与裴风颖一同吃了起来。
沐若灵的内心与外表截然不同，看似柔弱，实则内心坚韧，处事冷静。沐家之所以派她孤身前往京城，正是看重她的这份特质。
“贵人，我们哪里不像土匪了？”裴风颖并未抬头，口中仍含糊不清地嚼着面条。
“土匪不是这般模样，你不凶悍，你手下也是如此，连索要赎金都客客气气，商量着来，哪像土匪？再说你身为大当家，饮食如此简朴，连酒都没有。”沐若灵分析道。
“嘿嘿，寨子里好久没进项了，伙食自然差些。何况我看沐小姐貌美，才这般客气。换作其他男丁，我先揍一顿，压压他的嚣张气焰，他若听话便收钱放人，不听话就丢到后山喂狼。”裴风颖说得煞有介事，嘴角却沾满了面汤，显得颇为滑稽。
“你从未杀过人，怎会把人丢到后山喂狼？”沐若灵一针见血。
裴风颖在山上许久，一直缺少能交心的伙伴，自打第一眼见到沐若灵，便觉投缘，故而愿意与她多聊几句。
“沐小姐，您是如何看出来的？我演得不像吗？”裴风颖问。
“我见过真正的匪徒，你身上没有那种狠劲，我一眼就瞧出来了。”沐若灵答道。
“贵人好眼力！”裴风颖赞叹道。
沐若灵微微蹙眉：“裴头领，您一会儿唤我沐小姐，一会儿称我贵人，我颇感不适，您可以直呼我名字的。”
裴风颖嘿嘿一笑：“我这人性情随风，想到哪儿说到哪儿，贵人莫怪。”
“没错，我不是土匪，我的兄弟们也不是土匪，他们都是善良之人，只是穷困潦倒，迫不得已才做了土匪。”
“沐小姐，待会儿我带你去个地方，去了你就知道我为何落草为寇了。”
……
京城卫戍司，八千兵马整装待发，暂由萧旗挂帅，熊飞扬已被盛怒之下的司马耀投入天牢。
“这可是朕第一次离开京城啊，大舅哥。”司马耀骑在黑马之上，与林辰杰的白马并行，跟随队伍尾部。
相较于司马耀的兴奋，林辰杰却觉得乏味。他行走江湖经验丰富，对沿途风光早已司空见惯，齐云山与其他地方并无太大差别。
司马耀此举并非心血来潮，一是他早就想出城领略江山美景，借此机会一饱眼福；二是他想亲眼见识那群胆大包天的土匪。
知晓他出城的人寥寥无几，只有身边少数亲信知情，林辰杰则是被他强行拉来的。
萧旗原本坚决反对司马耀离城，反复强调所谓“千金之躯，不可轻涉险境”，但司马耀一句“领旨”便让他哑口无言，只得遵命行事。
齐云山距离京城并不遥远，沐家马车正是在此处消失的。
“沐小姐，您看！”裴风颖引领她来到一处高地，俯瞰整个齐云山顶。
此刻，沐若灵才注意到，整个山顶已被平整为一片开阔地，约百余人在此居住。倘若这些人都是裴风颖的手下，凭借地利优势，朝廷难以攻克此处也在情理之中。
“不对哦。”裴风颖仿佛洞察了沐若灵的心思，直接解释道：“他们都是从各地逃难而来的灾民，是我收留了他们。”
“灾民？”沐若灵仔细观察，果然大部分人衣衫破旧，连武器都没有，仅有少数几人佩刀，正在维持秩序，分发稀粥。
“齐云山原本并无土匪，只是世道艰难，让人无法生存，我才带领他们来到这里。”裴风颖似乎在回忆往事，缓缓道来，“大概两年前吧，我练拳游历天下，途经京城时，城外灾民众多，您恐怕没见过那
样的场景——许多濒临饿死的人，聚集在京城城墙之下。我见状心生怜悯，便花钱给他们买米买面，略施援手。”
“然而灾民太多，我的钱又有限，很快便花光了。于是我想了个办法，带着几个灾民进山做了土匪。第一次打劫时，还差点闹出人命，吓得我赶紧将那人送回城中，嘿嘿……”
沐若灵听着裴风颖轻松讲述，心中明白，这些事情实际操作起来既费心力又充满风险，她无法想象这个看似纤瘦、年龄与自己相仿的女子，竟肩负如此重担，且还能保持乐观态度。
“你为何要做这些？这是朝廷的职责，你无需插手。”沐若灵疑惑道。
“为何要做？”裴风颖转头看向沐若灵，微笑着说，“因为这是善举啊！做好事是无需理由的，想做便去做呗。”